韩素芯将斗笠边缘又往下压了压，青灰色粗布衫的袖口沾着点药渣。
这是她特意在试药堂最角落的药碾子上蹭的，混着点焦苦的艾草味，足够掩盖身上若有若无的灵草清香。
"素芯妹妹，我在黑市入口守着，若有不对就吹三声竹哨。"
韩兆辉的声音从巷口传来，他今日特意穿了身洗得发白的短打，手里还拎着半筐烂桃，活脱脱个市井小贩子。
少年耳尖还是红的，却努力板着脸，"你...你要是一刻钟没出来，我就说自己丢了钱，闹得越大越好。"
韩素芯勾了勾唇角。
这韩家旁支的兄长前日在试药堂见她调配出调和丹时，眼神从最初的不屑到震惊，再到昨夜偷偷塞给她张黑市路线图，倒比那些口口声声说护短的嫡亲更实在。
她冲他点了下头，转身钻进青石板下的暗门——门轴发出极轻的"吱呀"声，混着地下传来的喧闹，像块被投入深潭的石子。
黑市比她想象中更逼仄。
两侧摊位的火把将石壁映得泛红，药香、汗臭、血锈味混作一团，有人举着半块火晶喊"千年寒铁"，有老头蹲在角落捏着只三条腿的蛤蟆说能治哑症。
韩素芯垂着眼，靴底避开地上黏糊糊的水渍，余光扫过每个摊位的货物。
百年人参被泡在酒坛里，断成两截的药杵裹着红布，最离谱的是个卖"凤凰羽毛"的，那毛分明是染了朱砂的野鸡翎。
首到她拐过第三个转角。
"《异火图谱》，三枚中品火晶。"
沙哑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壁。
韩素芯脚步微顿，抬眼便见个身披玄色大氅的摊主，摊位上只摆着一卷泛黄的羊皮卷，旁边搁着个巴掌大的青铜盘，盘心浮着根锈迹斑斑的指针。
黑市的火把照不进他兜帽下的阴影，只能看见半张轮廓分明的下颌，和指节上一道新月形的疤痕。
《异火图谱》——她喉结动了动。
原身记忆里，韩家典籍阁最顶层的禁书区，就有半本残缺的《异火录》，里面提到过"天火青莲"，说是能解焚因血余毒的圣物。
而系统商店里那株幽蓝图标，此刻正隔着袖中戒指微微发烫。
"老板好兴致，拿本画本子骗火晶。"韩素芯压着嗓音，故意带了点市井气，"我前日还见西街老贾卖《神龙饲育经》，翻开来全是画的大鲤鱼。"
玄衣人低笑一声，指节叩了叩羊皮卷："姑娘若识货，便知这图谱里的'焚天赤焰'在火域学院炼药阁藏了三十年，'九幽冥火'连御皇圣殿殿主都求过三次。
至于最后一页..."他顿了顿，"画的是株青莲，开在火山口，花瓣上凝着血珠。"
韩素芯的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异火信息，是否关联'天火青莲'任务？"她垂眸盯着摊位上的青铜盘，指针突然轻轻一颤，指向她左手方向。
"姑娘在找能重塑灵脉的东西吧？"玄衣人突然开口，"废脉印记淡成这样，该是用了什么偏方。
不过灵脉这东西，断了再接，总有些因果缠在里头。"
韩素芯猛地抬头，斗笠滑落半寸。
对方兜帽下的眼尾微挑，映着火光泛着点琥珀色："火域学院背后，藏着个连御皇圣殿都不敢碰的秘密。"
他指尖着青铜盘边缘，"就像这因果罗盘，能感应因果值的流动——姑娘身上的因果，比这黑市所有人加起来都重。"
因果值？
她瞳孔微缩。
左手戒指内侧的玄火纹突然发烫，那是系统活跃的征兆。
原主记忆里，因果值是合成高阶物品的关键，她之前救治试药堂的杂役、破解韩家针对旁支的毒丹，系统才零零散散涨了十点。
而这罗盘...
"老板怎么称呼？"她摸出枚玉瓶搁在摊位上，"清火凝露，够换一次罗盘测试么？"
玄衣人捏起玉瓶晃了晃，瓶中淡绿液体映出他眼底的笑意："墨无尘。"他将罗盘推向她，"把指尖放上去。"
韩素芯屏住呼吸。
当指尖触到青铜的瞬间，罗盘中心的锈针突然剧烈旋转，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她袖中的戒指同时亮起微光，玄火纹顺着皮肤爬上手腕——这是系统与外物共鸣的征兆，她从未在合成时见过这种反应。
"有意思。"墨无尘的声音低了些，"你的因果，带着股...药香？"
"叮——因果值+5。"系统提示音让韩素芯心口一跳。
她迅速收回手，将玉瓶推过去："成交。"
"素芯！"
突然的尖叫穿透黑市的喧嚣。
韩素芯猛地转头，便见三个手持火纹短刀的护卫挤开人群，为首的脸上有道刀疤。
是韩婉儿院里的"狼犬"阿三，上个月她在韩家祠堂被推下台阶，就是这人为韩婉儿撑的伞。
"抓住那穿青布衫的！"阿三的刀指向她，"殿主说了，废脉女的灵根有问题，带回去剖了看！"
黑市瞬间炸了锅。
卖野鸡翎的老头掀了摊子，三条腿的蛤蟆"扑棱"跳进酒坛，火把被撞得东倒西歪。
墨无尘突然抓住她手腕，力气大得惊人："跟我来！"他拽着她往黑市最深处跑，玄色大氅扫过摊位时，青铜罗盘"当啷"掉进她袖中。
"放蜂！"韩素芯咬碎舌尖，左手戒指闪过红光。
三枚拇指大的蜂箱从袖中飞出，"咔"地裂开——蛊毒蜜蜂振着紫黑翅膀冲出来，尾刺上的毒雾在空气中凝成淡紫色。
阿三的刀刚要劈下，为首的蜜蜂"嗡"地撞在他手腕上，他痛呼一声，短刀"当"地掉在地上。
"走！"墨无尘拽着她拐进条窄巷，头顶的青石板漏下月光，照见他兜帽下的半张脸——高鼻深目，左眉骨有道旧伤，倒像是域外的混血。
他从怀中摸出张符纸塞给她，符面用朱砂画着只衔尾蛇："幽冥巷最深处，有间挂着青铜罗盘的铺子。"
身后传来阿三的骂声："追！别让那小贱蹄子跑了！"
墨无尘突然松手，倒退两步隐入阴影："我只能送到这儿。"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沙哑，"记住，焚因血的秘密，在韩家祖祠的地砖下。"
韩素芯攥紧符纸，转身冲进另一条小巷。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脚步声，首到暗门的光透进来——韩兆辉正扒着门缝张望，见她出来立刻把半筐烂桃砸向追来的护卫："抢钱啦！
杀人啦！"
等回到火域学院时，月己上中天。
韩素芯关紧寝室门，戒指突然发出蜂鸣——系统界面多了个金色感叹号，"因果任务"西个字闪着微光："调查韩家祖祠秘密，奖励：天火青莲线索×1"。
她望着窗外韩家方向的夜色，那里有座废弃多年的祠堂，墙皮剥落处还能看见当年被大火烧过的痕迹。
夜风掀起她的衣袖，腕间的废脉印记不知何时泛起红光，像条小蛇正顺着血管往上爬。
她摸出墨无尘给的符纸，衔尾蛇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那是用因果罗盘的锈水画的。
"既然你们不愿让我安宁..."她对着窗玻璃笑了笑，指尖轻轻划过符纸上的蛇头，"那我也该主动出击了。"
夜色如墨，韩素芯趁着巡逻换岗之际，悄然潜入韩家长年废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