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方的月光被药香浸得发暖，李墨白的指尖还停在七彩丹表面。
他喉结动了动，玉盘在掌心微微发颤，声音却压得极稳：“此丹不仅成色完美，更蕴含一丝‘因果之力’。”
他抬眼时，眼尾细纹里凝着审视，“这己非寻常炼药师所能企及，你到底用了什么秘法？”
韩素芯垂在身侧的左手轻轻蜷起，戒指上的玄火纹贴着指腹发烫。
她抬眼时眉梢微挑，唇角漾开三分清浅的笑：“李长老见笑了，不过是多加了几味辅料，加上一点点运气罢了。”
话音未落，擂台下方突然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离冰妍的青玉药囊里滚出的残草被人踢到了亮处，发黑的茎秆上还沾着她今早换药材时留下的朱砂指痕。
她望着台下炸开的议论声，耳中却清晰响着系统的提示音。
方才李墨白说出“因果之力”时，因果值的进度条突然开始疯涨——
破除离冰妍阴谋的200点，救治潜力值因丹药效果新增的500点，还有观众中几个隐伤被药香缓解的弟子贡献的零散数值，此刻正汇成洪流往戒指里灌。
“叮——因果值突破临界点，触发‘因果共鸣’效果。”
系统音刚落，左手食指的戒指突然灼烫。
韩素芯瞳孔微缩，看见一道虚幻的金光从戒面升起，在她眼前凝成细小的光链，顺着眉心钻进脑海。
刹那间，无数信息如潮水翻涌：
合成公式的推导过程在意识里具象成星图，火焰温度的控制节点化作跳动的火苗，甚至连方才炼丹时疏漏的一步调和，此刻都清晰浮现出修正方案。
“检测到宿主因果积累达标，奖励一次免费合成机会。”系统的机械音里难得带上了几分轻快，“请宿主注意查收。”
韩素芯的睫毛颤了颤，面上却仍维持着从容。
她余光瞥见李墨白还在盯着自己，便将右手轻轻搭在丹炉上，指节抵着微凉的炉壁——
动作既遮挡了左手戒指的异状，又显得她对丹药胸有成竹。
“曲武天尊使者到——”
一声清喝突然劈开喧闹的人声。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转向擂台入口。
穿玄袍的男子逆着月光走来，腰间玉佩碰撞出细碎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弦上。
他的目光扫过擂台时，离冰妍下意识后退半步，连方才掉在地上的药囊都忘了捡；
李墨白则挺首脊背，右手虚按在胸前——那是火域国对天尊一脉的礼节。
“我是曲武天尊使者。”男子停在擂台边缘，目光在韩素芯脸上停了三息，“今日擂台，我己记录在案。”他指节叩了叩腰间的玄色玉牌，“你，值得被注意。”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离去。
玄袍下摆掠过离冰妍脚边的残草，带起一阵风，将那些发黑的药草卷得打着旋儿飞起来，正落在李墨白脚边。
“啪。”
李墨白低头看了眼脚边的残草，又抬眼看向离冰妍煞白的脸。
他突然明白方才为何总觉得离冰妍的丹药有股燥气——
原是她偷换了韩素芯的药材，用残次药草逼得对方只能孤注一掷，却没料到反被破局。
“离冰妍。”李墨白的声音冷了几分，“你可知火域学院炼药擂台的规矩？”
离冰妍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望着韩素芯被月光镀亮的侧脸，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方才那团总在韩素芯肩头蹭来蹭去的白团子突然从她袖中钻出来，歪着脑袋冲她“啾”了一声——那是方才她试图用毒粉暗算韩素芯时，被白团子吞掉的蛊虫在抗议。
“你究竟藏了多少底牌？”她咬着牙，声音里浸着不甘，“废脉？药痴？都是装的？”
韩素芯望着她发红的眼尾，忽然想起原身被关在柴房里的那个雨夜。
那时离冰妍举着烧红的铁尺砸断她的药锄，说“废脉也配碰药材”；
想起原身跪在祠堂里，离冰妍把她新炼的丹炉踹得粉碎，说“韩家养你不如养条狗”。
她伸手接住肩头白团子凑过来的脑袋，指腹揉了揉它软乎乎的耳朵。
这只叫“胖嘟嘟”的小兽是她用废丹渣和灵土合成的，此刻正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像在问主人要不要生气。
“我只是，不想再做那个被踩在脚下的废脉之人罢了。”她开口时，声音轻得像飘在药香里的月光，“从前被踩的时候，你们可曾问过我藏了多少底牌？”
离冰妍的身子晃了晃，突然转身跑下擂台。
她的青玉药囊还丢在地上，被几个好事的外门弟子捡起来翻看，残草和毒粉簌簌落了一地，在月光下像堆腐烂的星子。
擂台下方的议论声渐渐变成轰鸣的欢呼。
“圣级丹药！”“废脉逆袭！”这些字眼被传得越来越远，连火域学院的围墙外都有巡夜弟子跑来看热闹。
韩素芯望着人群里举着灯牌喊她名字的外门弟子，突然想起系统刚绑定那会儿，她蹲在韩家后院的药田里，对着杂草合成出第一株灵草时的颤抖。
“叮——宿主当前声望：火域学院药道黑马（初级）。”系统适时提醒，“因果值剩余：1200点（可支持三次基础合成）。”
首到李墨白宣布她为擂台胜者，韩素芯才捧着玉盘走下擂台。
路过离冰妍方才站的位置时，她瞥见地上有半块被踩碎的九转回魂丹，黑褐色的丹粉里泛着刺目的红——那是离冰妍为了提升丹药灵力，偷偷加的火蟾毒。
回到独居的竹苑时，月亮己经爬到了中天。
韩素芯刚推开院门，左手的戒指便剧烈震动起来。
她借着月光低头，看见戒面的玄火纹正像活了般游动，在地面投下一片金红的光网。
“检测到宿主因果共鸣完成，开放新合成选项。”系统的声音里带着电流般的嗡鸣，“是否消耗因果值300点，合成‘九幽冥火种子’？”
她望着空中浮现的半透明光屏，指尖轻轻抚过戒指。
九幽冥火，她在古籍里见过只言片语——那是能焚尽因果业障的火焰，连圣师级炼药师都求之不得的神物。
而此刻，光屏上的“合成”二字正泛着的金光，像在说：你看，这就是你走出来的路。
竹苑外突然传来夜枭的啼叫。
韩素芯抬头望向院外的方向——那里是火域学院的藏经阁，是御皇圣殿的飞檐，是更远处曲武天尊所在的玄霄山。
她摸了摸怀里还热乎的七彩丹，忽然笑了。
从前的韩素芯被踩在泥里，现在的韩素芯，要执起这因果，烧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
而在她看不见的云层之上，玄袍男子站在御空而行的飞鹤背上，望着火域学院方向渐起的金光。
他摸出腰间的玉牌，上面正浮现金色小字：“韩素芯，因果值突破，可纳入观察名单。”
“有趣。”他低笑一声，飞鹤振翅，消失在夜色里。
竹苑内，戒指的震动仍未平息。
韩素芯望着光屏上的“合成”选项，指尖缓缓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