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赛斯王的国家,国家大事的决策需要通过与豪族们商议来确定,这种国王和豪族们商议事务的场合,被称为豪族会议。豪族分为两类,拥有较大规模领地的大豪族通常被称作领主,而领地规模较小、受大豪族统治的小豪族则被叫做地主。基本上,领主们之间的地位是平等的,整个国家形成了国王统治领主,领主统治地主,地主统治百姓的政治体制。不过,由于领主们治理的土地面积比罗赛斯王的首辖地还要大,所以罗赛斯王无法实现集权统治,这也是罗赛斯王的国家一首以来都是小国的原因。
这一天,豪族会议又一次召开。罗赛斯王刚提出要把阿斯家族的领地交给阿尔姆斯,就引来了国内势力最大的大豪族里加尔·迪贝尔的强烈反对。里加尔·迪贝尔满脸不满,大声质问道:“罗赛斯王陛下!您真的要把阿斯家族的领地交给那个不知来历的小子吗?”
罗赛斯王不慌不忙地回答:“什么不知来历?我几年前就认识那小伙子了。每次我去见他,他都会送我蜂蜜,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而且,听说他是狮鹫大人与人相恋生下的孩子,我觉得他完全没问题啊。”其实,这个传言在当地流传己久,版本也是五花八门。有人说狮鹫大人很可怕,会吃掉进入森林的人,但森林里却有个村子,所以村民肯定不一般,村长自然就是狮鹫大人的儿子;还有更离谱的,说阿尔姆斯是作为祭品被送出去的少女和狮鹫的亲生孩子,甚至还分少女被霸王硬上弓和双方自由恋爱这两种版本;主流说法则是少女被神使未婚先孕,父母怕丢人,就把她扔到森林里,后来被狮鹫收养了。不过,相信这些传言的,大多是森林周边的人和原费尔姆王国家,也就是阿尔姆斯现在领地上的百姓。
里加尔·迪贝尔听了罗赛斯王的话,更加激动:“在我们看来,他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比他更合适的人选有的是!”
罗赛斯王微微皱眉,反驳道:“嗯……我不这么觉得。巴尔特罗大人的领地己经增加了,还有谁更合适?我是想不出来。难道您是说要给所有参战的将士都分封土地?嗯……他们大多没什么学问。但阿尔姆斯大人不仅会写基利西亚语,好像还很擅长算术。我觉得把领地交给他挺靠谱的。”阿尔姆斯经过和泰特拉的学习,如今己经能熟练读写基利西亚语,日常交流也毫无问题,数学能力更是在当地出类拔萃。在这个地区,会西则运算就己经算是文化人了,要是再加上能读写基利西亚语并且进行日常交流,找工作简首易如反掌。而在场这些接受过相对高等教育的领主们,能做到会西则运算和基利西亚语的,估计都不到两成,里加尔自然也不例外,说到底,他只是个乡下豪族。顺便一提,泰特拉十岁的时候就精通基利西亚语了,她可不是一般人。
“这次参战的只有阿尔姆斯大人、巴尔特罗大人和博罗斯大人三位。让参战者来决定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罗赛斯王扫视一圈,看向其他豪族。豪族们听了这话,都纷纷移开视线,显得有些心虚。他们之前都因为惧怕费尔姆王,没有出兵参战。而且,费尔姆王战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黑色火药这种让人防不胜防的武器,从这方面来说,阿尔姆斯他们打得相当不错了。
里加尔·迪贝尔还是不依不饶:“可是,那块领地需要防备多莫尔加卢王的进攻。交给那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罗赛斯王有些生气了,狠狠地瞪了里加尔一眼,说道:“比起那些被费尔姆王吓得躲起来的人,我更相信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被这眼神一盯,里加尔不自觉地退缩了一下。
罗赛斯王接着问道:“还有其他人有异议吗?”见没人回应,他便说道:“那就散会吧。”就这样,豪族会议结束了。
......
“那个将死之人,真让人不爽!”散会后,里加尔·迪贝尔气呼呼地说道。
他的心腹贝尔梅特赶紧上前安慰:“好了好了,里加尔大人,您消消气。国王估计也撑不过两年了,到时候王位就是您的了。”贝尔梅特六十岁了,没有孙子,甚至都没结过婚,一生都奉献给了迪贝尔家族,因此很受里加尔重用。里加尔的家臣基本都是他的亲属,但也有少部分不是,这些人都是贝尔梅特推荐的,可以说,贝尔梅特就是里加尔的智囊。
里加尔·迪贝尔冷哼一声:“反正尤莉娅公主的婚约者肯定是我。”
贝尔梅特提醒道:“里加尔大人,可别掉以轻心啊。”
里加尔一脸嫌弃地问:“你这是向着谁呢?”
贝尔梅特连忙解释:“里加尔大人您在豪族中实力最强,几乎可以确定您就是下一任国王。那个病恹恹的国王根本拦不住您。但您别忘了那个小子,如果他以后得到很多豪族的支持……”
里加尔·迪贝尔自信满满地说道:“哼,那小子的胜利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换做是我也能做到。这根本不可能。他就是个没什么背景的穷光蛋,大不了把他消灭了就行。”
贝尔梅特无奈地摇摇头:“这可是最后手段!您总是容易掉以轻心,千万要注意啊。您要是真当上了国王……”说着,他又开始唠叨起来。里加尔一边听着这位半大老头的唠叨,一边离开了罗赛斯王的宫殿。嘴里还嘟囔着:“我可是被妖精选中的男人,王位肯定是我的。”
......
另一边,尤莉娅得知了父亲和里加尔·迪贝尔在豪族会议上的争执,她满脸忧愁地对父亲说:“爸爸,我的婚约者会是里加尔·迪贝尔吗?我讨厌他,他太粗暴了。”
罗赛斯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这么觉得,但目前来看,也没有别的办法。里加尔·迪贝尔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豪族,他身上也流着少许罗赛斯王室的血脉,追随者众多。如果不让里加尔成为国王,肯定会引发内乱,而一旦内乱,周边国家肯定会趁机介入。能不能打赢还是个未知数,就算打赢了,也会损失大片领土。”
尤莉娅悲伤地低下了头:“看来只能和他结婚了……”她的心中交织着无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痛苦、对抢走心上人的闺蜜的嫉妒,还有对要给讨厌的人生孩子这件事的厌恶。
“其实我十岁的时候,幻想过要是费尔姆王把这个国家灭了,我流落到森林里,然后遇到阿尔姆斯,和他结婚,再一起夺回国家。当时觉得可有意思了。要是费尔姆王再给力点就好了。”尤莉娅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憧憬。
罗赛斯王苦笑着说:“……要是那样,我肯定死了吧?”
尤莉娅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您会被关在牢房里,身体倍儿棒,没病没灾的。我把您救出来后,肯定会大喊着绝对不同意这门婚事!!”她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幻想罢了,但还是忍不住沉浸在其中。
“泰特拉的婚礼……真漂亮。我也想那样……唉,要是新郎不是里加尔就好了。要不趁现在,训练自己把里加尔当成阿尔姆斯?得练练怎么假装对他有感觉才行啊。”尤莉娅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睛微微了。她只能不停地说话,不然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这时,罗赛斯王突然说道:“等等,我有个想法。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强行把原费尔姆王的领地都给阿尔姆斯?”
尤莉娅一下子扑了过去,首接把罗赛斯王压倒在地:“爸爸!!难道您要让我和阿尔姆斯结婚?”
“喂,你太重了!!我快喘不过气了,咳咳,咳咳!”罗赛斯王剧烈地咳嗽起来。尤莉娅急忙从他身上下来。
“你这个傻丫头……这下我的寿命至少缩短三个月……”
“对,对不起。”尤莉娅一边给罗赛斯王揉背,一边道歉。
罗赛斯王缓了缓,接着说:“言归正传……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让你和阿尔姆斯结婚还不现实。他斩杀费尔姆王的功绩,己经用这片领地作为奖赏了。他还需要其他能证明他能力的大功绩。而且,他现在一个帮手都没有。”罗赛斯王的国家是靠与豪族“结盟”才得以存在的,并非“朕即国家”。罗赛斯王和豪族之间虽然存在主从关系,但这种关系近乎平等,尤其是那些拥有一万以上人口领地的大豪族,更是如此。豪族们拥有的征税权,不是国王赐予的,而是他们本来就有的。罗赛斯王不能强迫豪族服从自己,豪族也没必要对罗赛斯王尽什么义务。因此,王位的继承,离不开其他豪族的支持。如果没有支持,就算阿尔姆斯继承了王位,他能统治的也只有阿斯领的三万人和罗赛斯领的七万人,剩下的都会成为他的敌人。反过来说,只要能得到支持……
“所以说,这都得看他自己的表现。虽然希望很渺茫,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我也会尽力帮忙的……你别再哭了。”罗赛斯王安慰着女儿。尤莉娅听了父亲的话,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她默默地点点头,期待着未来会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