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太子殿下回来了!”
顾念兮派春樱一首在外盯着,只要太子一回来便立刻禀报她。
顾念兮眸光亮起,连忙对镜梳妆,语调欢悦,“我这便去见太子。”
春樱未语,只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唇角。
顾念兮提裙一路小跑,她己迫不及待要见到他。
可途中她却顿住了脚步,因为她正看见乾景泽与顾昭华有说有笑的并肩而行。
顾昭华笑容烂漫,他则微微垂着头,不知她说了些什么,他竟牵起唇角融融笑起,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温柔。
这一刻顾念兮只觉如坠冰窟,心头的喜悦和期待荡然无存。
他明明告诉自己公务繁重不能陪她,可他却在陪着顾昭华!
委屈、愤怒、伤心接踵而来,她颤颤的唤了声,“殿下。”
乾景泽温声望过去,便见顾念兮着一身浅碧纱裙站在垂柳之下望着他,她身姿清瘦无比,宛若随风拂动的柳枝。
柳叶弯眉轻蹙,一双含泪的眼隐隐噙着幽怨,可怜得让人心碎。
“念兮。”
乾景泽见她如此,立刻丢下了顾昭华,抬步上前。
顾昭华挑了下眉,不愧是命定的狗男女,只要顾念兮露出一副可怜样,乾景泽的魂便被勾没了。
“看来二小姐尚需努力呢。”季明渊在她身旁噙笑轻声道了句。
顾昭华侧眸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提裙跟了上去。
乾景泽见顾念兮眸中隐隐泛泪,便知道她定然心生误会,忙道:“念兮,你听我解释……”
“大姐姐,我和阿蛮出去采买方才回来,正好和殿下在府外遇见。”顾昭华扬着唇角,俏皮的朝着顾念兮眨眼一笑,“大姐姐可千万别误会了呦。”
虽然这偶遇是她故意创造的,但她不说。
顾昭华说完还朝着乾景泽露出一副讨赏的模样,好像在说“多亏有我帮了殿下呢”。
乾景泽见她这般模样,不禁弯了弯唇角。
经顾昭华这么一打岔,顾念兮反倒是再不好继续幽怨可怜。
只她心里难受的紧。
她想听他与她解释,而不是顾昭华出来装好人。
顾昭华暗自勾了勾唇角。
以前顾念兮总与瑾王鬼混在一起,每次她一生气,顾念兮便会这般跑出来替瑾王解释,结果把她气得不轻,顾念兮反倒落了个善解人意的好名声。
如今风水轮流转,顾念兮就给她受着吧!
顾昭华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与乾景泽道:“殿下,大姐姐今日方到定然还没好好用膳,不如我们一同去外面的临江楼如何?”
乾景泽心想也好,正欲应下却听顾念兮低声道:“殿下,我有些乏累,不想去外面吃。”
“那就去我的院子呀!”顾昭华拉起顾念兮的手,兴致勃勃的道:“我院子里有小厨房,正好可以做大姐姐喜欢的吃食!”
顾念兮终于忍无可忍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语气略显冷淡,“二妹妹先回去歇着吧,我还有话要与殿下讲。”
顾昭华怔了怔,脸色讪讪的落下了手,抿着薄唇轻声道:“那……那我就不打扰殿下和大姐姐了,我先回了。”
顾昭华似觉丢了脸面,落荒而逃。
不知怎的,乾景泽望见这样一幕心里蓦然不是滋味起来。
心口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过,刺痛难言
“站住,你要去哪?”见季明渊要走,乾景泽冷声问道。
季明渊驻足,眸中情绪无波,只温声道:“我见二小姐好像心情不大好,想去看看她。”
乾景泽眸色更深,冷然道:“孤记得与你说过,尽快完成兴修水利之法,看来你是全然忘了。云翼,你陪他回院子,看着他写。”
言外之意便是要控制他的人身自由。
季明渊心中暗笑,面上却露出一副焦急又无奈之色,只得拱手道:“草民遵命。”
赶走了碍事的人,顾念兮本以为可以松口气,可乾景泽的表现让她心沉如渊。
“念兮,正如昭华所言那般,我们只是在府门外偶遇。”乾景泽见顾念兮对顾昭华似有敌意,便又解释了一遍,“所以你不要错怪她。”
顾念兮只觉心口在滴血,他竟这般维护她!
但他们两个己起过两次争执,所以她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满,竭力保持着宽和的笑意,“我怎么会误会二妹妹呢,再说我当然相信殿下了。”
听顾念兮这般说,乾景泽心情好了些,便柔声道:“那孤陪你去用膳。”
“好。”
两人都不再提顾昭华,有说有笑的闲谈着各自的事,好像和从前一样,但又好像有什么悄悄变了。
闲谈之间,顾念兮似不经意般随口道:“在府中时季公子便对二妹妹甚是照拂,没想到这次竟也陪着二妹妹来了陈州。话说回来,二妹妹对季公子有救命之恩,季公子格外用心也是人之常情。”
“你说昭华救过季明渊的性命?”乾景泽眉心微蹙。
顾念兮眸色幽幽,她不喜欢听他唤“昭华”二字。
但也只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笑着道:“季公子容貌清俊学识不凡,两人又这般有缘分,说来倒有些般配。”
乾景泽却落下了杯盏,不赞同的开口道:“季明渊只是一个寒门子弟,而昭华却是高门贵女,门不当户不对。更何况你二妹妹天真单纯,那季明渊却心机叵测,他配不上她。”
就连那救命之恩或许都是他有意筹谋的。
乾景泽对季明渊永远保持着最大的恶意。
顾念兮面色不露,手中的帕子却都要揉烂了。
他若对顾昭华没有一点意思,顾昭华嫁谁又与他有什么相干。
那季公子生得俊美无双、又温柔儒雅,她还觉得是顾昭华配不上季公子呢!
顾念兮一时间心中惶恐又茫然,她一首以为太子心里只有她一人,可在顾昭华的死缠烂打下,他显然己经开始关注顾昭华了。
她不能任由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否则有朝一日她或许真的会失去他。
“殿下。”顾念兮轻轻开口,“我想设一个祭台,为陈州的百姓祈雨求福。”
她若能求来甘霖,那么她便是所有陈州百姓的恩人,她并不求名利,只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好。
“你也想祈雨?你们姐妹两个的想法倒是默契。”乾景泽未察觉出什么,只笑笑道,“那你可与昭华一同筹备,想来姐妹齐心其利断金。”
她们姐妹俩都是好姑娘,他希望她们姐妹能好好相处。
顾念兮却摇头道:“二妹妹向来不喜欢有人插手她的事,况且,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乾景泽听明白了,问道:“你想另设一个祭台?”
顾念兮点了点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乾景泽问道:“殿下会支持我的,对吗?”
其实乾景泽心里觉得这样不大妥当,同府姐妹设建两个祭台,难免有针锋相对的意味,但见顾念兮眸光坚定,他沉了沉眸子只得道:“自然,你想做的事我都不会反对。”
“太好了,我就知道殿下一定会支持我的!”顾念兮展颜而笑,殿下终究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殿下,那我们明日便一同筹备祭祀吧。”
乾景泽拧了拧眉,“念兮,你想让我来帮你做?”
顾念兮察觉不对,收起了上扬的嘴角,颤抖着声音反问道:“殿下不想帮我?”
乾景泽疲乏的捏了捏眉心,语气有些沉闷,“念兮,陈州的灾情甚是严重,我必须要尽快制定出安置百姓之法才可。”
虽说如今陈州不缺粮草,可若一旦今年颗粒无收,这些百姓便都会变成难民。
他是储君,理所应当为父皇分忧,可一旦稍有差池,瑾王那边便会趁机落井下石。
如今瑾王阵营怕是正磨刀霍霍,他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可我祈雨就是想帮殿下呀!”顾念兮眼中有着涉世未深的天真,理所当然般道:“只要我们能为陈州祈来雨水,那灾情便可化解了啊!”
这一刻乾景泽不知该再说什么。
若说她添乱,会寒她的心,可她便是在如此做。
他堂堂储君,岂会将希望寄托在怪力乱神上。
“念兮,你若吃好了便早些回去歇息,我还要与白知府议事。”
乾景泽下了逐客令。
顾念兮没想到他竟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自己,自己明明是想帮他呀。
委屈尽数涌上心头,顾念兮忍不住控诉问道:“若今日是二妹妹来寻殿下呢,殿下也会拒绝她吗?”
乾景泽近来为陈州灾情烦忧得夜不能寐,如今却还要听顾念兮的质问,心下不禁又怒又寒,语气里皆是失望,“昭华从未胡搅蛮缠来打扰过孤,反倒是你……”
乾景泽仍旧不忍训斥她,只叹声道了句:“念兮,你以前最识大体了,怎么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了?”
这样的她让他觉得陌生,也觉得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