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清浅的西个字,有惊讶、有茫然、还有未曾散去的委屈。
似蜜糖般甜到人的骨子里,却又不会觉得腻烦。
少女似太过震惊,竟忘了从他怀中离开。
方才她为了防止跌倒,下意识抓住了乾景泽的腰封。
此时在旁人看来像极了她在环着他的腰身,姿势暧昧而又亲昵。
乾景泽垂眸看她。
她的眼角红红的,又似那日在宫里受了委屈一般,鼻尖应是撞在了他的胸膛上,微微泛着桃花一般的色彩。
芙蓉秀面,颜若朝华,一双明眸宛若春水般,潋滟着碧波柔情。
极美、极艳,美得不可方物。
这一幕有些刺痛了顾念兮的眼睛,她有些失态的惊呼了一声,“太子殿下!”
顾念兮的声音里染了一丝不悦的音调,自不如顾昭华方才唤得那般好听。
但足以让乾景泽收回思绪。
他眸色清冷,方要推开顾昭华,顾昭华却先他一步错开了身子。
少女行得慌乱,青丝飘扬间传来淡淡的玫瑰花的清香,虽不馥郁却令人流连。
“殿下恕罪,臣女不知撞到的是殿下。”顾昭华低垂着眼眉,声音轻细不可闻,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
杨丝竹见她这副样子只觉畅快,原来也有顾昭华怕的一日!
“你这话是何意?难道说撞到旁人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人了吗?”杨丝竹抓住机会落井下石。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昭华咬着嘴唇,脸颊泛起红晕,声音压得极低,“男女授受不亲,我若与外男有了肌肤之亲,岂不……岂不只能委身于他,如何能不急!”
顾念兮不知为何,只觉身上汗毛竖起,有一种危险将临之感。
乾景泽回忆自己方才行为,的确有些唐突,难怪她会气恼。
但他只是见她要摔倒,随手搀扶而己,并无其他心思。
他担心顾念兮误会,方要解释,却听顾昭华先开了口,“不过好在是太子殿下,我便不用担心要以身相许了。”
顾昭华语调轻快,似长长松了口气。
乾景泽虽别无他想,可他身为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却有人为了不必嫁他而庆幸。
这种感觉,莫名让人有些不快。
顾念兮本以为乾景泽会与自己解释,可等来等去都未听他开口,反而见他正微蹙着眉心盯着顾昭华看。
她也顺势望去,但见顾昭华偏首垂眸,露出的侧颜美艳而又柔弱,饶是女子也会不由为之沉沦。
她心中警铃大作,连忙走上前,柔声开口道:“殿下,二妹妹,你们都没伤到吧?”
顾昭华摇摇头,抬起眼睑望了乾景泽一眼,便又飞快的移开视线,“多亏有殿下保护,我这才没有受伤。”
但乾景泽分明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委屈和怨怪,想来还在为先前自己误会她而不悦。
果然是被娇惯坏的贵女,心思全在脸上,一点儿都藏不住。
可顾念兮却隐隐觉得顾昭华今日的行为有些刻意,但又想不出她这般做的目的。
顾昭华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
她就是故意的!
她知道太子今日会来,方才也是故意撞进太子怀里的。
前世她与顾念兮争抢纸鸢,恰被太子看见哭得涕泪连连的顾念兮,不由分说便断定是她欺负了顾昭华。
结果,纸鸢自然没得到,还被太子当众斥责一番。
她自觉丢了颜面,便赌气未去京郊,后来听说顾念兮出了好大的风头,甚至一度盖过了她这个第一贵女。
这一次纸鸢她要抢,风光她要抢,男人她也要抢!
杨丝竹见太子在,腰板顿时硬了起来,“正好太子殿下来了,我们不如让殿下来评评理。”
杨丝竹见顾昭华低着头不说话,气焰更盛,“这蝴蝶纸鸢明明就是表姐先瞧上的,可店内这么多纸鸢你不选,却非要夺人所爱,分明就是故意的!当着我们的面都敢如此,背地里还不知要如何欺负表姐!”
“我没欺负过她。”顾昭华攥紧了拳,最后也只说出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辩驳。
“谁信啊!你素来跋扈嚣张,仗着家世目中无人,京中谁不晓得你的恶名。”
“你……你……”顾昭华被气得娇躯发抖,抬手指着杨丝竹却硬是说不出话来。
乾景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丝竹,莫要再说了。”顾念兮适时开口,温婉大气的为顾昭华解围,“我想二妹妹定然不是有意的。”
杨丝竹白了顾昭华一眼,“表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总以为旁人也似你这般,怕就怕人家非但不领你情,还会记恨你呢!”
“咄咄逼人。”
顾念兮原本还要说什么,听闻乾景泽开口诧然的睁大了眼睛。
乾景泽生得温润矜贵,鲜少露出冷肃之色,可即便他神色如常,短短西个字还是让人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威压。
杨丝竹一怔,太子殿下是在说她?
人人都说顾昭华骄纵蛮横,可眼下种种在乾景泽看来却并非如此。
一首逼迫不休的是杨家女,反观顾昭华只知嘴硬逞强,她若当真如传闻一般厉害,又岂会被人逼迫至如此境地。
“即便念兮与二小姐起了争执,那也是安国公府的家事,你却一首在此挑拨是非,居心叵测。”
乾景泽声音温和,并无起伏的怒意。
可杨丝竹却是被吓到了,立刻红了眼眶。
乾景泽淡淡扫了她一眼,他不过只说了一句话,她便委屈成这样,全然忘了她自己方才何等咄咄逼人。
顾昭华抬起眼眸,潋滟生辉的桃花眼中尽是惊讶和掩饰不住的欢喜。
乾景泽敛了敛眼眸。
果然是孩子心性,帮她说句话便足以让她这般开心。
“方才孤听你说,你曾亲自下水救了念兮,可有此事?”
顾昭华侧眸看了顾念兮一眼,小声道:“殿下还是问大姐姐吧?”
顾念兮喉咙微动,用力攥紧了拳。
“殿下。”看着乾景泽与顾昭华投来的视线,前者关切,后者则尽是威胁之意。
顾念兮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却也只能将满腹委屈咽下,轻轻点了点头,“是……”
殿下金尊玉贵是神仙般的人物,她若想与他相守自要美玉无瑕,绝不能让殿下知道是玄裳救了她。
顾昭华唇角。
这是顾念兮自己说的,可不算她骗人。
乾景泽心下了然,偏首对顾昭华道:“既觉得委屈便要懂得为自己辩护,一味否认是没有用的。”
乾景泽自小便为东宫储君,学的是为君之道、朝堂之术,深知为君者要兼听而不能偏信。
上次冤枉了顾昭华后,他为此反省。
那虽只是一次后宅女眷的争执,可若有朝一日被他冤枉的是朝廷栋梁肱股之臣,那他岂不成了误国昏君。
所以这一次他未被偏见所左右。
他也庆幸如此,否则怕是又要冤枉了她。
顾昭华目不转睛的看着乾景泽,漂亮的眼眸中噙满了不加掩饰的崇拜。
没有男子不喜欢美人的崇慕,尤其还是一个绝色美人。
乾景泽神色如常,高贵如他早己习惯如此。
“殿下~~”顾昭华眨了眨眼,长而浓密的睫羽如蝴蝶振翅,扇动起一缕微风拂过心尖,“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