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战索姆河战场
我在一战索姆河战场
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 > 我在一战索姆河战场 > 第044章 伤重入院

第044章 伤重入院

加入书架
书名:
我在一战索姆河战场
作者:
老张5592
本章字数:
5962
更新时间:
2025-06-04

01

冯岩的眼皮被凝固的血痂和医用胶布紧紧粘住,每一次试图睁眼都牵扯着皮肉,带来一阵刺痛。他艰难地撑开一道缝隙,视野里一片混沌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污浊的油膜。视网膜尚未完全聚焦,整个世界在他眼中摇晃、扭曲。

一股浓烈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猛地钻进鼻腔,辛辣的味道瞬间冲散了混沌,也让他彻底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1916年,德军野战医院。

冰冷的现实扑面而来:

搪瓷盆里盛放着浑浊的苯酚溶液,表面浮着一层令人不安的、尸油般的虹彩。

不远处,一台手摇离心机发出单调的嗡鸣,正在分离一管混合着可疑碎屑的暗红血液。

煮沸消毒的器械台上,残留着擦拭不净的油脂,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腻人的反光。

隔壁病床上,一个刚被截肢的士兵床头,摊开的《圣经》书页里,赫然夹着半片廓尔喀弯刀(kukri)的残刃,锋刃上还带着暗褐色的污迹。

冯岩感到喉咙干得像砂纸摩擦。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尝试抬起手臂,这简单的动作却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手臂只微微抬起了一点点,手背上传来轻微的牵扯感。他艰难地转动眼球向下看去——静脉注射。透明的液体正通过橡胶管,一滴一滴地流进他的血管。

那液体清澈得过分。冯岩模糊的记忆里,军校的教官曾不经意间提过:前线的普通士兵,用的是雨水简单过滤后配制的“生理盐水”,而校官们……则有资格使用后方供应的、纯净度更高的0.9%氯化钠注射液。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用上这种“特供品”?是因为伤势过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丝混杂着荒谬与警惕的情绪在他心头弥漫开来。

一只的苍蝇嗡嗡地盘旋着,最终落在他嘴角干涸的血痂上。复眼转动间,冯岩借着这微小的“窗口”,被动地扫视着拥挤不堪的病房:

墙角,沾满污秽的担架被胡乱堆叠起来,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尸骸金字塔。

医用酒精灯幽蓝的火焰上,一把止血钳的锯齿间似乎还嵌着难以清除的皮肉组织,正被灼烧着。

一个匆匆走过的护理兵胸前,挂着的身份牌旁,醒目地系着一只黄铜哨子,上面刻着的“Somme1916”和隐约的英军徽记,无声地诉说着它的来历。

当冯岩的瞳孔终于艰难地对准焦距,能看清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时,一阵虚弱的眩晕感袭来,他不得不再次闭上眼,沉重的意识在消毒水的包围中沉沉浮浮。

02

指尖传来粗糙的亚麻布触感和其下硬邦邦的弹簧钢丝。冯岩的意识在疼痛和药物的作用下挣扎着,现实与记忆的碎片交织碰撞。他恍惚想起自己只是一个未毕业的军校生,一个在前线泥泞中挣扎的炮兵准尉测绘员——施特劳斯上尉、施密特少尉排长、二等兵汉斯……他们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这样的病床,这样的环境,似乎与他卑微的军衔并不相称。

一个护士推着沉重的双层药剂车从狭窄的过道中挤过。冯岩眯着眼看去,上层的药剂车托盘里整齐摆放着光洁的玻璃注射器,金属部件在昏暗光线下闪着银光,显然是高级货色。而下层的铁盘里,则散乱地堆着一些针头,金属表面布满反复煮沸消毒留下的水垢和磨损痕迹。鲜明的等级差异,在这小小的推车上展露无遗。

车轮碾过地砖的裂缝,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推车晃动了一下,一支细小的吗啡安瓿瓶从上层边缘滚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最终“啪”地一声,被护士匆忙后退的军靴踩得粉碎。透明的药液混合着玻璃渣,瞬间渗入砖缝。

冯岩挣扎着,用肘部支撑起上半身,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扫过对面的墙壁,一张印刷体的《病房等级条例》张贴在那里,白纸黑字,冰冷而清晰:

?校官:每日300克白面包+50克黄油

?士官:200克黑面包+代用蜂蜜

?士兵:150克马铃薯+锯末增稠汤

条例右下角,贴着一张格格不入的、用毛笔书写的中文便签:

“此乃德国之礼,望君慎独”

——第十一野战医院

冯岩盯着那张便签,字迹工整,却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怪异。就在这时,护士掀开了覆盖在他右腹的纱布,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带来一阵凉意和刺痛。他下意识地抬眼,目光扫过病房的不同区域。校官病床那边,悬挂着崭新的、带有蔡司标志的反射式手术灯,光线明亮集中;而更远处士兵聚集的病区,只有几盏熏得漆黑的煤油灯在摇曳,光线昏暗且不稳定。

隔壁病床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瓷器碎裂的脆响。一个面如金纸、奄奄一息的少校在痛苦挣扎中打翻了他的镀金餐盘。半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从盘子里滚落出来,一路滚到了冯岩的病床边。他瞥见包装纸上印着显眼的字样:“1916年胜利限定版”。冯岩模糊地记得,这种校官特供品,似乎含有某种提神成分……具体是什么,在军校的传闻里语焉不详,但绝不会是士兵们啃的那种掺了劣质咖啡因和锯末的“饼干”。

护士似乎发现了什么,她突然俯身,掀开了冯岩的床垫一角。在弹簧的夹缝里,她抽出了一本染着大片暗褐色血迹、书页卷边的硬皮书——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这是他在陷入昏迷前的混乱肉搏中,情急之下塞进衣服里试图抵挡刺刀的“护甲”。护士面无表情地掸了掸书上的灰尘。

就在这时,护士转向冯岩,用一种带着明显异域腔调、音节略显生硬的中文,压低声音说道:“请瓦尔德冯准尉准备一下,稍后前往X光室进行检查。”

03

第三针吗啡冰冷的液体缓缓推入肘静脉,冯岩感觉意识像是被投入了粘稠的漩涡。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视网膜上仿佛析出了一层晃动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光斑。护士手中那支1912年款的陶瓷注射器,在他迷离的视线里,轮廓模糊,仿佛幻化成了廓尔喀弯刀那温润的象牙刀柄。天花板上斑驳的霉斑,在药物的作用下似乎活了过来,诡异地蠕动着,变幻着难以捉摸的形状。

剧烈的疼痛如同被一层厚重的棉絮包裹,变得遥远而沉闷。冯岩想抬手遮挡从输液窗入的刺眼强光,却感觉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难以挪动分毫。

恍惚间,腹部的剧痛——那道九厘米长的刀伤——仿佛被转换成了某种断续的、尖锐的信号,每隔几秒便狠狠刺入神经,却又被吗啡的药力强行扭曲、编译。他看到医用托盘里冰冷的弯头镊子,似乎在跳动着诡异的舞蹈;浸泡在苯酚溶液中的廓尔喀弯刀残刃,颜色正缓缓褪去;病床冰冷的铁架投射在墙上的阴影,扭曲地重复着他记忆中的肉搏动作。

消毒纱布的褶皱在他眼中延伸成了蜿蜒曲折的战壕线;护士手上薄薄的橡胶手套,在光线下渗出类似血水的、令人不安的反光;窗外传来救护马车清脆的铃铛声,传入他耳中却变成了刺刀卡榫松动的、危险的“咔哒”声。两种截然不同的时空声响在他耳道里混杂、叠加:两天前索姆河泥泞战壕里那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绝望的嘶吼,与此刻病房内金属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交织在一起,撕扯着他的神经。

当护士用冰凉的纯铜探针小心检查他耳部的伤口时,冯岩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倾斜。他意识到,耳蜗的损伤可能己经影响了他的平衡感。

意识在药力的浪潮中沉浮,最荒诞的幻觉降临了。他仿佛能“看”到自己血管里的血液:携带着工兵铲金属碎屑的红细胞,排列成死板的德式方阵;粘附着廓尔喀弯刀微粒的白细胞,则化作凶悍的弯刀阵型;而血小板,正疯狂地用纤维蛋白搭建着微观的战壕……一场微缩的、在他体内进行的血战。

远处,隐约传来沉闷的教堂钟声。这声音像是一把钥匙,瞬间击碎了层层叠叠的幻觉。潮水般的幻象猛然退去,冯岩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半坐在病床上,右手紧握成拳向前虚刺——而他手中紧握的“武器”,不过是那根滴着葡萄糖液的橡胶输液管。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错乱章节催更!
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换章
加入书架 字号
调整字号
A-
A+
背景
阅读背景
错乱漏章催更
  • 新书推荐
  • 热门推荐
  •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