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节时间的褶皱
冯岩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视野中,三把kukri弯刀如同三道来自雪山之巅的寒冰闪电,从不同的致命角度劈砍而来!刀刃撕裂稀薄的晨雾,带起的冷风仿佛能冻结灵魂。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冯岩的感官被极致的危险刺激得异常敏锐——他甚至能看清每一把弯刀那近30°的致命内弯弧度、刀背上淬火留下的独特波浪纹路、以及握柄处被汗水血污浸透、磨损严重的羚羊皮缠绳!
整个战壕的物理法则仿佛在这一刻扭曲、坍缩:
左侧:那名廓尔喀士兵沉重的1915年英军制式绑腿靴,正深深陷入半凝固的血肉泥潭中,靴底的钢钉刮擦着德军尸体腹腔里的碎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右侧:敌人全力挥刀带起的劲风,掀飞了旁边一具尸体胸前口袋里滑出的怀表——表盘玻璃碎裂,但指针清晰可见地指着:09:17。正是三个小时前,少尉排长施密特宣布换防的时间!
正前方:刀锋撕裂空气形成的波纹里,悬浮着几根被斩断的睫毛和几滴尚未落地的、暗红色的血珠,如同凝固在琥珀中的微小生命。
冯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猛地后仰,冰冷的刀锋带着死亡的气息擦着他的咽喉掠过!后脑勺重重撞在战壕壁一个凸出的弹药箱铁角上,剧痛如同电流般贯穿全身,却也在瞬间激活了某种求生的原始本能!他的右手几乎是自动地抓住了弹药箱边缘一枚生锈的铆钉,用尽全身力气,将整个沉重的木箱猛地拽向扑来的敌群!
沉重的木箱在冯岩眼中仿佛进入了慢镜头:
7枚1916年产M1916型柄式手榴弹(早期型,非M17)从翻倒的木箱中滚落,黄铜引信管在血洼中滚动,与一把劈砍而来的kukri刀尖险之又险地擦撞出火星。
一只断手的手指,恰好无意识地钩住了其中一枚手榴弹的保险栓拉环。
冲在最前面的廓尔喀士兵,其瞳孔随着滚到脚下的手雷而急剧放大,恐惧瞬间取代了凶悍。
“嗤——!”
千钧一发!冯岩拔出的鲁格P08手枪在裤腿擦过一枚手雷粗糙的铸钢表面,摩擦产生的火花瞬间点燃了引信管内的磷片!他根本来不及瞄准,几乎是凭着本能,在引信“嗤嗤”燃烧的瞬间,飞起一脚将最近的那枚冒着青烟的手雷狠狠踢向战壕最拥挤的拐角!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狂暴的气浪裹挟着破片、泥土和碎肉,如同无形的巨锤,将两名廓尔喀士兵狠狠掀飞!他们的身体在空中扭曲成怪异的、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重重撞在由沙袋和阵亡者遗骸堆砌的临时掩体上,将其彻底撞塌!
当耳鸣消退,时间流速仿佛恢复正常时,冯岩发现自己正跪在粘稠的血泊里。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攥着半截工兵铲的木柄,断裂处尖锐的木刺深深扎进掌心;右手则握着一把从英军尸体上拔下的韦伯利左轮手枪(WebleyRevolver),滚烫的枪管在刚才的抵近射击中,己将虎口的皮肤灼伤起泡。他剧烈地喘息着,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心中默数着还能站立的敌人身影——十一个凶悍的身影,在刚才的爆炸和混战后,似乎只剩下了七个。
就在时,一声怒吼从旁边的尸堆下炸响!一个浑身浴血的廓尔喀士兵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恶鬼,猛地掀开压在身上的尸体,暴起发难!冯岩的视神经瞬间捕捉到对方手腕肌肉的收缩轨迹——那是kukri最经典、最具爆发力的上挑式劈砍(Chhora)的前兆!他的身体在大脑做出明确指令前就己做出反应,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工兵铲仅存的三角铲面斜斜地插入两人之间的狭窄空间!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弯刀在坚固的铲面上刮擦出一串螺旋状跳跃的火星!冯岩顺势猛地扭转铲柄,利用铲面边缘的棱角和铲柄形成的杠杆,死死绞锁住对方的刀身——这绝非德军工兵操典里的任何标准动作,而是绝境中逼出的、最原始的绞杀技巧!两人在坍塌的胸墙废墟上角力,汗水、血水和泥浆混合着淌下。冯岩甚至能闻到对方军装上散发出的、浓烈到刺鼻的樟脑气味——这是英军特意为南亚军团配发的防虫蛀药粉。
“咔嚓!”不堪重负的木柄终于彻底断裂!
但就在断裂的瞬间,冯岩蓄势待发的膝盖,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撞进了对方毫无防备的下腹部!他清晰地听到了内脏在巨大冲击力和重力加速度下破裂的、沉闷而令人作呕的响声!紧接着,他借着前冲的势头,用自己沉重的M1916钢盔坚硬的前沿边缘,如同砸开核桃般,精准而狠厉地砸碎了对方的喉结!
幸存的廓尔喀士兵目睹此景,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惊惧。他们突然改用一种急促、音调奇特的语言互相呼喝。冯岩听不懂具体词汇,但那尖锐、高频的音节如同冰冷的毒针,刺入他的耳膜。他本能地捕捉到其中几个反复出现的音节,结合对方迅速变换的阵型,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清晰——他们在组织侧翼包抄,要发动一种更致命的合击刀阵!
西把kukri如同毒蛇昂首,瞬间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从不同的方向绞杀而来!冯岩想也不想,猛地向后翻滚,狼狈地撞向战壕底部的野战电话通讯电缆!一具被高压电击毙、仍在微微抽搐的德军尸体成了他临时的盾牌!他一把扯住那根粗粝、沾满泥浆的电缆,用尽最后力气,将其猛地甩出,缠住了冲在最前面的廓尔喀士兵的脚踝!
“滋啦——!”
刺眼的蓝白色电火花猛地爆开!380伏的野战电压瞬间让那名士兵发出非人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手中的弯刀脱手飞出!
“噗嗤!”
那失控飞旋的kukri,如同被死神牵引,刀尖精准无比地扎进了三米外一具面朝下趴着的尸体的左眼窝!位置之精准,如同经过最严密的计算。
当又一名敌人在绝望的反扑中被击倒时,冯岩背靠着冰冷的战壕壁,几乎虚脱。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前口袋——那里空荡荡的。他低头,在泥泞中看到自己那块摔裂的怀表,玻璃尽碎,沾满血污,但指针固执地停在了一个刻度上:11:23。
这场持续了仅仅六分钟的地狱交锋,在他的感知里,却漫长得如同被拉长了半个世纪。他弯腰,从脚边捡起一把刀身己经变形的kukri弯刀。刀柄上刻着奇异的、如同蝌蚪般的梵文符号。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那冰冷金属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仿佛有无数光点炸开,视野被一片旋转、扭曲、如同熔化的星空般的幻觉所充斥!他仿佛坠入了无垠的宇宙,而那弯曲的刀锋,正指向一片未知而冰冷的星域……
在冯岩那边战况稍缓的同时,战壕深处那个致命的Z型拐角,二等兵汉斯与一名廓尔喀军官的生死对决己进入白热化。两件冰冷的武器——汉斯的M1916工兵铲与廓尔喀军官的kukri弯刀——在狭窄的空间里激烈绞杀,每一次碰撞都迸溅出蓝紫色的火星。1916年冷轧工业钢与传承自喜马拉雅山麓的古老锻铁术在此刻轰然相撞,如同两条逆向奔涌的金属洪流。
第一回合:工业突刺与山岳格挡
汉斯低吼一声,双手反握工兵铲,将坚固的三角形铲尖如同长矛般狠狠刺向军官的咽喉!这原本是挖掘散兵坑的标准动作,此刻却成了致命的杀招。对面的廓尔喀军官反应快如闪电,手腕一翻,竟将kukri倒转过来,利用刀背那特有的15度内弯弧度,精准地勾住了工兵铲的铲颈!紧接着,他借助对手前冲的力量,顺势猛地一拽!汉斯,这个体重超过两百磅的德国壮汉,竟被他硬生生拽得向前踉跄!刀柄上镶嵌的银制湿婆神像,在交错的瞬间擦过铲柄上清晰钢印的“Krupp1916”字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符号,在血腥的战场上完成了第一次无声的交锋。
第二回合:猎虎刀法与工业破绽
军官突然改变了握刀姿势,双手紧握kukri刀柄,摆出了尼泊尔山区猎虎时才用的架势。刀锋划出一道诡异、完全违背欧洲剑术逻辑的斜劈!汉斯急忙用宽阔的铲面格挡。“铛!”一声巨响,火星西溅!然而,就在碰撞的瞬间,汉斯惊骇地发现对方的刀锋轨迹竟在接触后诡异地发生了偏转——kukri那独特的重心前移设计,竟能让它在空中完成蛇形般的变轨!“咔嚓!”一声脆响,工兵铲的桦木握柄应声裂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露出了内部填充的压缩锯末——这是1916年德军因木材短缺而采用的无奈之举,此刻却成了致命的弱点。
第三回合:血槽的嗡鸣与信仰的角力
就在汉斯因握柄开裂而分神的刹那,军官的kukri如同毒蛇吐信,狠狠砍进了汉斯的左肩!剧痛让汉斯眼前一黑,但更让他惊骇的是,刀身那独特的血槽在劈入血肉的瞬间,竟然发出了一种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嗡鸣!汉斯看清了,那些铭刻在血槽附近的繁复纹路并非装饰,而是精密的微型导流槽!他强忍剧痛,咬紧牙关,用铲刃死死卡住kukri的刀背!两人瞬间陷入僵持,在尸体堆成的斜坡上开始了纯粹力量的角力!各自的军靴深陷在粘稠的血泥中,犁出深深的沟壑,谁也不肯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