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战索姆河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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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寄不出去的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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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我在一战索姆河战场
作者:
老张5592
本章字数:
5292
更新时间:
2025-06-04

第一节笔墨疗愈

煤油灯的焰心在玻璃罩中微微跳动,昏黄的光线将冯岩执笔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墙纸上。他面前摊开三张信纸:一张印着鸢尾花纹的法国信笺,一张从算术本撕下的横格纸,还有一张竟是屋主孩子的涂鸦背面——画着歪扭的苹果树和太阳。此刻,这张涂鸦纸正被他用来誊写《论堑壕战术改良》。

钢笔尖刚触到纸面,冯岩的动作便顿住了。他想起了什么,微微皱眉,将那张精美的法国信笺轻轻推到一边。战争时期,这种来自“敌国”的物品太过显眼,尤其是在寄往德国的信件里,风险太大。他拿起那支从屋主书桌找到的钢笔,笔身沉甸甸的,笔尖在灯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泽。他蘸了蘸墨水瓶里的墨水,发现瓶底沉淀着细碎的金粉——这显然是战前法国人写情书用的奢华墨水。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在横格纸上落笔写下标题:《欧西战壕见闻录》。

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冯岩努力回忆着战场上残酷的细节。写到“英军尸骸堆积如丘,竟使野鼠如幼猫”时,握着笔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嗤啦”一声,笔尖划破了纸面。他猛地停住,盯着那处破损,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食腐鼠类在尸堆中穿梭的景象,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墨水瓶。

“砰”的一声轻响,墨水瓶翻倒,浓稠的紫色墨水迅速在涂鸦纸上晕染开来,瞬间吞噬了孩子画的那轮稚拙的太阳,只留下一片污浊的、如同溃烂伤口的墨迹。

“该死!”冯岩低声咒骂了一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喘息着,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书桌,最终落在那张算术本撕下的横格纸上。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放下战术论文,先给远在保定军校的恩师写一封私信。

他重新蘸了墨水,在信纸顶端恭敬地写下:

“学生冯岩顿首:”

笔锋流畅,但字迹深处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德人战术虽精,然士卒多患‘战壕狂疾’,每闻炮响则癫狂如犬……”

写到此处,冯岩的笔尖悬停了。他想起那些在炮击后目光涣散、浑身颤抖、甚至无意识嚎叫或攻击同伴的德国士兵。这绝非简单的恐惧,而是……一种深植于这地狱般环境的精神崩溃。他刚要继续描述这种可怕的景象——

“喵嗷——!”

一声凄厉尖锐的猫叫毫无预兆地从窗外炸响,划破寂静的夜晚!

冯岩浑身一激灵,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扑倒在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那只是野猫的嘶叫。他撑着地面坐起身,额头上己布满冷汗,后背的衣衫也黏在了皮肤上。刚才握笔的手心更是湿滑一片,再看那张信纸,几滴冷汗正好滴落在“癫狂如犬”几个字上,墨迹微微晕开。

他苦笑着抹去额头的冷汗,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无力感涌上心头。月光透过窗帘上累累的弹孔,在桌面上投下蛛网般破碎的光影,也笼罩着那张被汗水濡湿的信纸。

最终,冯岩放弃了继续书写。他将那几张写废的、沾染墨水和汗渍的信纸,小心翼翼地折成了一只小小的纸船。他走到房间角落,那里放着一个搪瓷浴缸,里面盛满了接住的雨水。他蹲下身,将纸船轻轻放入水中。

纸船在水面漂浮着,打着旋,月光在它小小的船身上流淌。它载着那些未能成形的文字、那些无法言说的真相、那些被惊扰的思绪,在浑浊的水面上载沉载浮,最终一点点被浸透,沉入了水底那片无声的黑暗里。

第二保定军校往事

墨水瓶里的墨水似乎因为搁置太久,变得有些胶着粘稠。冯岩用力晃了晃瓶子,才勉强蘸上一点。他撕下那张法国信笺的边缘空白部分,在泛黄粗糙的算术本背面继续书写。这一次,是给他保定军校的学长李季良的信。

“季良学长如晤:”

他的字迹比给老师的信稍显随意,但也保持着恭敬。

“欧陆战事糜烂,堑壕对峙之惨烈远超教科书所载。德军虽精于工事构筑,然……机枪横扫之下,步兵冲锋无异驱羊入虎口……”

写到“机枪”二字时,冯岩笔下一顿,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那种发出撕布般“嗤嗤”声、喷吐着致命火舌的武器——马克沁重机枪(MG08)。但他立刻意识到,这个名称在国内或许并不通行。他记得国内更习惯叫它“赛电枪”或“麦特森”。为了避免麻烦,他最终只是含糊地用了“机枪”一词。然而,就在他思考的片刻停顿,笔尖下的墨水在“虎口”二字上悄悄洇开了一小团墨迹。

“该死……”他低声咕哝了一句,这封信写得格外不顺手。他揉碎了这张又写坏的信纸,烦躁地将纸团丢开。他记得李季良学长应该在云南讲武堂任职,但战争时期,人事变动频繁,地址是否准确实在难说。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铺开一张纸。窗外,法军远程火炮沉闷的轰鸣声隐隐传来,如同大地在远方发出的低吼。冯岩的手下意识地一抖,笔尖在信纸上斜斜划出一道长长的、丑陋的墨痕——

“学生尝见英军以五十人纵队冲锋,瞬殁于……机枪火网。若我国军仍习德操,恐蹈此覆辙……”

他写下了亲眼所见的惨烈景象:密集的冲锋队形在马克沁(MG08)编织的死亡火网前瞬间瓦解,士兵如同麦秆般成片倒下。这场景深深刺痛了他,也让他对国内可能还在奉行的旧式步兵操典充满了忧虑。他多么希望这封信能送达,能引起学长和国内军事同僚的警惕。

写到具体的战术建议时,他更加谨慎了。他脑海中构思着德军未来可能发展的、强调小股精锐部队渗透突击的新战术雏形,但此刻(1916年6月前),这种战术尚未正式命名和系统化(风暴突击队Sturmtruppen要到1917年才正式组建)。他只能模糊地写道:“宜……编练精锐小队,化整为零,渗透破袭……”他斟酌着词句,避免使用任何可能暴露“超前”信息或特定称谓的词汇,最终写道:“可参酌德军新近战法,遴选锐卒编为精悍小队,以渗透袭扰破敌阵脚。”

为了更首观地说明堑壕的坚固,冯岩在信纸边缘空白处,快速勾勒了一幅简易的德军L型战壕剖面图,标注了射击位、交通壕和防炮洞的位置。他画得很专注,力求清晰准确。

就在他刚放下笔,准备将草图补充说明几句时——

“笃、笃、笃……”

走廊上传来沉重而规律的皮靴声,正由远及近,朝着他房间的方向而来!是施密特少尉!

冯岩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太阳穴突突首跳!他飞快地将信纸连同那张草图一把抓起,目光迅速扫过房间,最后定格在床头那本厚厚的德文版《圣经》上。他几乎是扑过去的,以最快的速度将信纸塞进《圣经》的硬质封面夹层里,然后猛地将书合上,压在自己枕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惊觉自己呼吸急促,握着书脊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那皮靴声己近在门外,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神经上。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平静的表情,迎接即将到来的盘问或巡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呐喊:这封信,绝不能被他们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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