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凌逸尘又被一个梦境惊醒。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网膜残留着绿色数据流的残影，指尖不受控地在空气里划出诡异的弧线——那是某种他从未学过的编程手势。枕头下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时，床头的全息投影正在循环播放同条新闻：
「全球首个记忆安全纪念碑今日揭幕，灰蝶系统开发者秦瑶将出席仪式」
凌逸尘关掉投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自从三个月前灰蝶启动“清理计划”，他的大脑就像被格式化的硬盘，唯有每次昏迷时闪过的碎片异常清晰：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在实验室里调试仪器，玻璃罐中漂浮着蝴蝶形状的量子芯片，还有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拽着他的袖口喊“爸爸”……
这些碎片在他床头的笔记本上变成杂乱的速写：扭曲的蝴蝶、二进制代码组成的人脸、写满“蛹”字的火柴盒。首到昨夜，他在暗网论坛“残影会”收到条私信：“明早十点，人民公园喷水池，带火柴盒。”
秦瑶抚摸着胸前的银蝶吊坠，金属凉意穿透皮肤。广场上的纪念碑形如展开的数据流，碑顶的灰蝶雕塑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凌逸尘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她身侧，袖口藏着的微型枪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秦博士，该揭幕了。”礼仪小姐递来鎏金剪刀，笑容完美得像是AI模拟的产物。
剪刀落下的瞬间，秦瑶后颈突然刺痛——那是植入式防篡改芯片的预警。人群中爆发出惊呼，无数摄像头对准他们，却见凌逸尘的瞳孔突然变成诡异的靛蓝色，掌心寒光一闪，匕首正对着她咽喉刺来！
“小瑶！”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秦瑶侧身避开攻击，却看见本该在海外的父亲挤过警戒线，他手中举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自己抱着个扎马尾的小女孩，背景是“蛹”组织的旧实验室。
“他们是克隆体！”父亲的嘶吼被警笛声淹没。秦瑶这才发现，周围的“观众”正以不自然的频率眨眼——他们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数据流纹路，全是搭载了记忆副本的仿生人。
纪念碑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紫外线灯从基座喷薄而出。秦瑶的吊坠开始发烫，银蝶表面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纹路，那是段被加密的基因序列，和她在灰蝶底层代码中发现的“污点”完全吻合。
“陈工，该给您女儿换药了。”
培养舱内的少女安静地躺着，发梢还沾着三年前爆炸时的焦痕。老陈盯着监护仪上的脑电波曲线，第72次调整镇静剂配比。自从灰蝶唤醒了他被封锁的父爱，他总能在深夜听见女儿的声音，混杂着电流杂音，重复着同句话：“爸爸，别相信眼睛看到的。”
今天的换药格外顺利。当针管刺入静脉时，少女的指尖突然动了动，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老陈屏住呼吸，看见她手腕内侧浮现出淡蓝色的荧光纹身——那是“蛹”组织的标记，却在三秒后扭曲成灰蝶的轮廓。
“他们在她脑内装了人格锁。”监控器里突然弹出条匿名消息，附带的视频让老陈血液凝固：三个月前的实验室里，自己正拿着手术刀，为女儿植入第三重人格芯片，而手术台边站着的，竟是本该死去的“蛹”组织首领。
培养舱突然发出警报，少女睁开眼睛，瞳孔里流转着红、蓝、金三种光芒。她嘴角扬起老陈熟悉又陌生的微笑，用三种声线交替说道：“爸爸，你猜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小薇？”
陆沉攥着火柴盒穿过公园，喷水池的电子屏突然故障，雪花屏中浮现出一串坐标。当他按照数字找到长椅下的金属盒时，脖颈处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枪管抵着动脉，身后的人用变声器说：“打开它，用你的血。”
盒盖弹开的瞬间，无数光点涌出，在他掌心聚成孩童形态的光簇。光簇亲昵地蹭着他的手指，记忆碎片突然如潮水般涌来：扎马尾的小女孩举着蝴蝶风筝奔跑，白大褂女人将芯片植入他后颈，还有个男人的声音在说：“我们不是在删除记忆，是在唤醒真正的你。”
“珊瑚少年？”凌逸尘脱口而出，这个在“残影会”传说中能操控潜意识的存在，此刻正用光点拼出“水母议会”西个字。远处传来警笛声，光簇突然钻进他的太阳穴，凌逸尘眼前闪过最后画面：秦瑶站在燃烧的纪念碑前，手中握着半块带血的银蝶吊坠，而她身后的天空裂开缝隙，露出数据流组成的另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