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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烛在青铜灯盏里爆开灯花时，林墨玉的指尖正抚过地宫西墙的裂痕。密道入口处，几片青苔诡异地卷曲着，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符咒痕迹。黛玉提着琉璃风灯凑近细看，灯影里符咒竟似活物般蠕动，惊得她倒退半步撞上盐工骸骨堆。
"当心！"林墨玉揽住妹妹的腰，风灯晃动的光影里，骸骨堆深处闪过一点金芒。她用薛姨娘遗留的金钗拨开碎骨，拾起半枚鎏金臂钏——内壁阴刻的"敏"字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是母亲的旧物！"黛玉惊呼，"怎会在此？"
雪晴突然举着火折子从密道深处跑来："姑娘快看！"她衣摆沾着青黑色黏液，"奴婢循着水声找到暗河，河岸石壁上...壁上全是壁画！"
暗河湍急的水面泛着磷光，映得两岸石壁鬼气森森。林墨玉将鎏金臂钏嵌入壁画缺口，尘封的颜料骤然鲜亮：贾敏怀抱婴孩立于船头，身后站着戴青铜面具的男子，船帆上的曼陀罗纹与薛姨娘遗物如出一辙。最骇人的是婴孩襁褓上绣着的生辰八字，分明是黛玉的庚帖。
"姐姐..."黛玉攥紧她衣袖的指节发白，"我当真是母亲所出？"
林墨玉尚未答话，暗河突然掀起浊浪。黛玉腕间鎏金镯发出刺耳鸣响，苏九娘鬼魅般从阴影中现身："二姑娘可听过'借腹还魂'？"她指尖划过壁画中贾敏微隆的小腹，"夫人在孕中误饮蛊茶，真正的林二姑娘，七个月便胎死腹中了。"
惊雷在此时劈开地宫穹顶，暴雨裹着碎砖倾泻而下。林墨玉护着妹妹退向暗河石台，忽见祖父玉牌在雨水中泛起青芒。她将玉牌按上壁画中青铜面具，整面石壁轰然坍塌，露出后面十丈见方的密室——九重玄铁架上，数百个贴着"绛珠"标签的青瓷罐正在渗出血水。
"这是..."雪晴用银簪挑开罐口封泥，浓重的腥气里浮着金粉，"姑娘，是胎衣！"
黛玉突然剧烈咳嗽，蓝血溅在最近的瓷罐上。罐身"绛珠"二字遇血融化，显露出底下被药水隐去的真相——每个标签后都贴着女子画像，最新那幅赫然是薛姨娘年轻时的容貌。林墨玉颤抖着揭开瓷罐暗格，取出的玉牒上写着：
「贾门十二钗，皆以蛊人精血养之。林氏黛玉者，第九代圣女转世，其心血可通太虚...」
暗河对岸传来金铁交鸣声，骠骑营的火把照亮岩壁。林墨玉将玉牒塞入怀中，忽觉掌心刺痛——黛玉的蓝血不知何时凝成冰针，正指向密室穹顶的星图。她顺着冰针方向望去，北斗第七星的位置嵌着块眼熟的鸳鸯佩，正是那日从薛姨娘妆奁搜出的物件。
"坎位为水，兑位藏金。"黛玉瞳中泛起琉璃色，指尖蓝血在石台上画出河洛图，"姐姐，把玉牌放在天权位。"
当林如海留给长女的巡盐御史印鉴压上星图中央，整间密室开始倾斜。装着胎衣的瓷罐接连炸裂，血水汇成溪流注入暗河。河水翻涌间浮起具水晶棺椁，棺中女子与贾敏容貌肖似，心口插着柄刻满盐工姓名的青铜剑。
"是外祖母的陪嫁嬷嬷！"雪晴惊呼，"当年投井的那个..."
黛玉突然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零碎画面涌入脑海：暴雨夜的古井、浸血的嫁衣、还有青铜剑刺入胸口时，井底响起的盐工号子。她踉跄着抓向水晶棺，腕间蓝血顺着剑身纹路蜿蜒，竟唤醒剑柄处暗藏的机括。
"咔嗒"轻响中，剑柄弹出卷血书。林墨玉就着火光细看，浑身血液几乎凝固——这竟是贾敏临终前未能写完的绝笔：
「玉儿非妾骨肉，乃取自沉盐巷第九具水晶棺。当年老太太命薛氏换胎，实为...」
尾页被血污浸透，唯剩半个"弑"字触目惊心。暗河对岸的追兵己架起弩机，林墨玉反手将血书贴近胸口，突然想起那日苏九娘意味深长的笑："大姑娘可知，为何十二金钗的曼陀罗都是七瓣？"
雷声再次炸响时，黛玉的蓝血己染红整柄青铜剑。剑身浮现出运河图，每道支流尽头都标着赤金曼陀罗标记。她握住姐姐颤抖的手，琉璃瞳中映出地宫崩塌的碎屑："往坤位走，那里有生门。"
碎石如雨坠落间，林墨玉最后回望密室。水晶棺中的女子正在蓝光中化为齑粉，而那些漂浮的血色胎衣，正拼凑成贾母手持金钗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