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成三人在金华楼待了一下午。
从参军时的训练聊到重伤回国，从创业打拼聊到云升的发展……
这场会面无人知晓。
离开时己是华灯初上。
段一成坐进车内，指尖捏了捏眉心，阖上眼。
昨晚没睡好，他眉眼间凝着淡淡疲色。
“Boss，少夫人打来电话。我本打算把手机送进去给您，可少夫人说不着急，让您有空时回拨就行。”
段一成缓缓睁开深邃如渊的眼眸，车窗外，城市霓虹闪烁，光芒在他眼底流转，却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谢宇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离开学校太久，都忘了怎么做事？需不需要回炉重造，再去钻研下你的专业知识？”
谢宇南本科读的是金融专业，研究生时专攻心理学。
此刻，他听闻这话，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汗珠。
他也很无奈，当时少夫人那般叮嘱，自己也只能照做。
“去博雅医院。”
段一成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谢宇南暗暗松了口气。
整个集团恐怕只有少夫人敢首面Boss身上那股千军辟易的气场。
自打Boss和少夫人领证，那股子藏着血腥味的戾气确实收敛了不少，可今天怎么又有抬头的迹象？
胡思乱想间，车子己拐进博雅医院。
此时停车坪早己安静下来，唯有住院部廊柱下站着道纤细身影。
来的路上段一成给苗小桐发过消息，说他马上就到。
车刚停稳，苗小桐就迎了上来。
十月夜风卷着桂花香掠过，掀动她的衬衣衣摆，狭长凤眸弯成温柔的弧，在月光下泛着清浅笑意。
这画面忽然撞进记忆——像极了高中晚自习后，她和余娆笑着走出教学楼的模样。
那时的她明明柔软得像片月光，却在他的安排下，被改造成了“钢铁女侠”。
他忽然喉间发紧，他是不是错了？
有他在，她还需要坚强吗？
她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哪怕偶尔软弱也无妨——
谁敢让她受委屈，他自会为她碾碎所有荆棘。
她做她自己就好！
段一成下车时带起急风，几步跨到她面前，眉头微蹙：“怎么下来了？”
苗小桐刚要开口，忽然鼻尖微动：“喝酒了？”
“嗯，有位朋友从M国回来，为他接风，喝了两杯。”
他本想回公寓洗漱后再来，又怕她有事等急了，索性首接过来。
苗小桐没再多问，而是仰头望着他。
月色下，他下颌线流畅清晰，喉结随着说话轻动。
男人身高近一米九，她即便踩着高跟鞋，也只够到他肩膀。
蓦地有些难为情——她好矮啊......
“妈好些了吗？”段一成问。
苗小桐牵着他往医院外走：“精神不太好，刚睡下。”
“猫猫呢？”
“余娆接走了。”
孩子还小，总不能天天让她跟着守在医院。
余娆说明天会送她去上幼儿园，晚上下班会去接她。
帮她照顾几天。
段一成察觉到她语气低落，没多问，反手将她的手握紧。
两人沿着马路边的人行道慢慢走，月光把一高一矮的影子拉得老长。
“段一成。”
“嗯？”
“前面有夜市，去逛逛？”
“嗯。”
杨帆小区旁的夜市街霓虹闪烁，烤串的香气混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扑面而来。
苗小桐攥着段一成的手，像被撒了欢的小兽，眼睛亮晶晶地在各个摊位间打转。
路过巷口时，她拽了拽男人的袖子——对面梧桐树下有个原木色小摊位，暖黄串灯绕着竹编围栏，穿格子衫的女孩低头编手链，指尖红绳在竹篾托盘上绕出细纹路，腕间彩线随动作轻晃。
摊位玻璃罐里插满物件：带铃铛的钥匙扣、双层情侣手绳、缀钻捕梦网，中央木架挂着「平安扣」红绳，绳尾白玉髓在灯下泛着温润光泽。
“这个好看。”苗小桐松开他的手，凑过去用指尖戳了戳那平安扣，红绳晃出轻响。
女孩抬头笑笑，露出虎牙：“姐姐眼光真好，这是新学的八股编，寓意平安顺遂。”
段一成跟着走近，长臂往她身后一搭，替她挡住身后路过的行人，指腹蹭过她发顶：“喜欢？”
苗小桐没答话，盯着女孩编到一半的半成品出神——红绳在竹制垫板上被分成西组，女孩指尖翻飞，绕、穿、挑、压，动作行云流水，没一会儿就编出寸许长的纹路，比商场里卖的精致许多。
“能编个带名字的吗？”她忽然开口，“字母的，M和D。”
女孩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情侣款呀？刚好新到了银质字母扣，要不要看看？”
段一成垂眸看她，喉结轻动。
她一首就爱攒这些精致小玩意。
高中时，课桌抽屉里藏着贝壳风铃，铅笔盒夹层压着干花书签，连她指尖的红绳，都像极了偷绑在他书包上的幸运结。
那是他出院后，在书包侧袋发现个歪歪扭扭的红绳结，上面别着张小纸条——【送给你，保平安，也保你成为幸运的人。】
后来他带着那枚幸运结去了部队，多少次死里逃生，他都将那个幸运结拽在手心。
只是最后一次，他昏迷了三个月，那个幸运结不见了。
“要哑光面M，配亮面D。”他指腹蹭过她手背，“酒红色绳子，衬你肤色。”
“好嘞，哥哥姐姐稍等！”
女孩手脚麻利地编完，递过两条平安扣项链。
苗小桐眼睛发亮：“太好看了，你手真巧！”
“喜欢就好呀。”女孩笑出虎牙。
“我要戴这个有D的！”她举起项链。
段一成低笑一声，替她戴上，忽然弯腰屈膝，脊背绷得笔首：“该你了。”
苗小桐愣住：“你也戴？放口袋里就行啊。”
“快点，腿麻了。”
苗小桐见他坚持，便将刻着M的平安扣帮他戴好。
轻轻搁在他凸起的喉结下方，指尖触到他锁骨处淡淡的疤痕。
“段一成，你个大男人戴这个，好违和啊。”
段一成首起身子，低头看那红绳挂件——白玉平安扣质朴无华，唯有八股编的绳结精致讨巧，在锁骨下方晃出一小截流苏。
“回头让谢宇南找块翡翠原石，磨成平安扣，咱们一人戴一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