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其中一个牛头人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陈清流。
就在他以为是不是这牛头人看出了点什么之际，只听对方开口说道：
“羊十三，你不是出门抓人宠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我遇到个硬茬，差点交代在那了。”陈清流不能口吐人言，只得神识传音道。
果然他这一举动很快就引起了对方的警觉，它将手中铁链扔给一旁的同伴，扛着铁钺朝陈清流迈步走来。
“怎么抓人宠失败是很丢脸的事吗？还需要神识传音？”
“呃呃呃！”陈清流灵机一动，前蹄指着张开嘴巴，示意对方引导对方查看。
“舌头怎没了？”牛头人来到其面前好奇的拨弄了几下下巴。
“跟你说遇到硬茬了，要不是跑得快丢的就不是舌头了。”
说着陈清流看向那名云天宗修士，“那女修和这家伙穿着一样款式的衣服。”他还在地上画出颜妙妙的轮廓：“那女修长这样。”
牛六啐道：“废物！等着吧，这次来到流放之地的修士，我们一个也不会放过，到时候抓到这女修也算是给你报仇。”
“那个，牛六。”陈清流喊住正要离去的牛头人。
“还有什么事？这几个人宠我们都还不够分，你就别想了。”
“不不不，我是想说可不可以别把我的事说出去？”陈清流故作委屈。
“你这没了舌头不能说话，我们说与不说大伙都会知道，有这闲心还是先想办法找人抓那女修吧。”
“好吧，知道了。”陈清流目送两牛头人离去，他知道接下来自己无需见人就解释不能口吐人言一事了。
若每次都要扒开嘴解释一通，那也太浪费时间了。
得让羊十三让修士割了舌头这件事，在这城中传开。
有羊头人记忆辅助，陈清流很快便顺着一条小巷来到了它居住的石屋前。
咯吱吱～～
随着木门被推开，一阵令人牙酸的传入耳中。
嘶！！
好歹是自己住的地方，都不知道修一下吗？
陈清流俯下身，对着木门连接处就是一顿削，时不时还开合两下，首到没了声响才满意的关上门户。
当推开里屋门户时，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不足三丈的房间。
墙缝里渗着青苔，空气中弥漫一股浓烈的羊膻味。
他轻车熟路来到一面墙体下，取下其中一块墙石，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兽皮和一本书籍卷到眼前。
相较于兽皮，书籍己经烂得像被丢进过泥潭又晒干的破抹布。
封面的金箔字磨得只剩划痕，边角焦黑的卷须，随便碰一下就簌簌掉渣。
陈清流的尾尖刚触及书页，纸页就发出“刺啦”轻响。一块指甲盖大的纸碎黏在鳞片上。
“我…”他有些郁闷自己还没翻开呢，这就碎了。
陈清流下意识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差点没被满屋羊膻味呛得一口气吹在书籍上。
他极为小心操控着妖力将书页包裹保护起来，才敢轻轻翻阅。
字迹是用妖血混着朱砂写的，如今褪成暗褐色，像干涸的血迹渗进纸中。
……庚辰年，流放者中有人得一蜕鳞其上刻有神树坐标。
半兽人言，神树生在时空裂隙，叶片可撕开通往外界的门……
字迹被水渍浸染，后半句模糊成一片红晕。
当陈清流翻到第三页时，出现的是一张插画。
左侧是人族修士持剑斩向鹿首人身的妖兽，右侧妖兽手中的兽皮裂成两半。
高空之上神树在火光中扭曲，树冠处有金色光点如雨坠落。
陈清流操控妖力继续翻页，发现背面写着一行几乎要看不见的字。
天罚降时，神树断枝，金丹以上者血髓俱焚……
再往后，文字又开始断断续续，像被人用刀刮去一般：
……兽皮分两份，一份在枯木崖，一份下落不明……
每八百年神树降临显形三日，三十名额达者为先……
最后一页只剩半首断章，字迹狂乱如临死前的抓痕。
莫信人族！他们死守枯木崖，等的就是另外一半兽皮出现，二者合一可寻到神树降临节点。
字迹在此处戛然而止。
“原来如此。”陈清流心念一动，整个书籍在妖力的挤压下化作碎末，最后被一丝妖火燃烬。
上面所记载的内容虽不全，但多少也能猜出些大概。
神树多半就是那株桂树了，他尾尖轻轻扫过兽皮。
兽皮一摊开，陈清流的尾尖便传来一阵灼痛。
这是块不知名兽皮，表面凝结着暗褐色的血渍。
凑近细看，其上纹路竟是以人血混着妖兽骨髓绘制，每一道线条都像活物般微微震颤。
他小心翼翼注入一丝妖力，皮面上突然勾勒出半幅星图。
二十八颗妖异的赤星连成旋涡，中心位置却缺失了关键的天枢主星。
“果然缺了另一半。”
陈清流的尾尖划过兽皮边缘，那里残留着参差不齐的撕裂痕迹。
“枯木崖……”他的尾尖下意识敲打着地面，想起书中提到的另一份兽皮在枯木崖。
想要取得先机，唯有二者合一，才能找到神树降临的节点。
将兽皮收入纳戒，陈清流回到了院落中，屋里那股羊膻味，他实在是受够了。
看着穹顶上悬挂的萤囊，心中对找到桂树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
萤囊散发出的冷光在石墙上投下扭曲的羊头影子。
他没想到偶遇的人头羊，竟然会给自己带来这般惊喜收获。
“十三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唤。
陈清流收起心绪，透过门缝一看，一个与人头羊一般无二的半兽人从门边探过头。
“小十八，怎么跑我这来了？”陈清流打开门户，将对方迎了进来。
在人头羊记忆中，这半兽人是它们这一系的族长嫡孙。
“十三哥，我听说你受伤了，特意过来看看。”
“没事，一条舌头而己，这不照样还能沟通交流嘛！”
“该死的修士，明日我们就召集人手出去寻她去，非拔了她舌头给十三哥出气。”
小半兽人一蹄拍在门框上，原本被陈清流修缮好的门户，再次响起了那酸爽的“咯吱”声。
陈清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