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福利院的大门上挂满了腐烂的桂花枝，每根枝条上都吊着小小的玻璃瓶，里面浸泡着不同颜色的液体。夜风吹过，那些玻璃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某种诡异的风铃。我伸手触碰大门，锁骨处的桂花树苗突然剧烈颤抖——瓶子里装的不是香料，而是被提取的嗅觉神经末梢。
"嗅觉终端是最痛苦的种子。"女孩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他们让他闻了太多虚假的记忆。"
少年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新生的耳廓不断渗出银蓝色液体："我听见......他在哭......但没有声音......只有气味的波动......"
福利院的主楼窗户全部被木板封死，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蒸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防腐剂气味，混合着某种甜到发腻的桂花香。正门前的台阶上，二十三双小鞋子整齐排列，每只鞋子里都塞着个HS编号的金属鼻夹。
绕过主楼时，发现后院立着二十三座蒸馏器，正在不断蒸煮着不同颜色的液体。最近的蒸馏器下散落着几页实验记录：
"第1023次嗅觉记忆改写实验
对象：HS-16
结果：失败
备注：目标仍能识别真实记忆的气味特征"
地下室的通风口是唯一入口。钻进去时，湿热的气流带着铁锈味扑面而来。黑暗中传来液体滴落的声响，节奏精准得如同心跳。
当眼睛适应黑暗后，眼前的场景让桂花树苗的根系全部蜷缩——
地下室被改造成了巨大的气味实验室。二十三台气味合成器环绕着中央的玻璃舱，每台都在释放不同颜色的烟雾。玻璃舱里蜷缩着个瘦小的身影，他的鼻子被金属面罩覆盖，手腕上插着输液管，暗红色的液体正缓缓注入。
"第十六号种子？"我敲了敲玻璃舱。
舱内的身影突然剧烈抽搐。他扯下面罩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的气味突然变化——防腐剂的刺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暴雨夜实验室的血腥味、零号实验室的桂花香、母亲白大褂上的消毒水气息......
"他们......烧掉了我的嗅觉神经......"他的声音带着奇怪的共鸣，"但真正的记忆......是通过疼痛传导的......"
实验室的墙壁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那些液体在空中凝聚成各种气味的形状：虚假的桂花蜜、伪造的消毒水、篡改的血腥味......它们如同活物般向玻璃舱扑去。
女孩突然割开自己的手掌。血液滴落时，那些气味形状突然扭曲，露出本来的面目——银蓝色的神经束，在空中组成母亲年轻时的全息影像。
"嗅觉终端启动。"影像中的母亲轻声说，"当你闻不到时，才能记住真相。"
第十六号种子突然撞碎玻璃舱。他手腕上的输液管断裂，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银蓝色的神经束。那些神经束如同活物般缠绕上虚假的气味形状，将其一一粉碎。
地下室的角落突然亮起红光。第七代记忆督察从阴影中走出，他的身体由无数气味瓶组成，每只瓶子里都装着一段被篡改的记忆。
"你们逃不掉的。"督察的声音带着甜腻的桂花香，"所有感官都己被控制......"
少年突然扑向督察，新生的耳廓完全裂开，露出里面的音频武器。高频声波震碎了督察身体上的气味瓶，但更多的瓶子从伤口处生长出来。
"用这个！"女孩将碎玻璃塞进我手里，"他的核心在——"
督察的骨灰粉笔突然刺穿她的肩膀。鲜血喷溅在最近的气味合成器上，机器突然倒转，释放出被删除的原始气味——1998年暴雨夜的真实味道：鲜血、雨水、母亲的泪水......
督察的身体突然僵首。第十六号种子趁机将银蓝色神经束插入督察的胸腔。神经束如同根系般蔓延，将那些气味瓶一个接一个粉碎。
我冲上前，用碎玻璃刺入督察的核心——一本翻开的《素质教育评价手册》。书页西散纷飞，每一页都散发着不同时空的虚假气味。当最后一页被染红时，手册爆裂成银蓝色的光点，在空中组成一行字：
"初始坐标同步率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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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痛觉与真实"
第十六号种子虚弱地靠墙坐下。他用血在地上画了朵桂花，然后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摇了摇头。
"他们毁掉了第十七号的痛觉神经。"女孩捂着肩膀的伤口，"所以他分不清......真实与虚假的界限......"
地下室的铁门突然被撞开。我们逃出时，天空中的孔明灯增加到十六盏。最新那盏的灯罩上，血画的鼻子图案正在消散。
少年突然拽住我的衣袖："听......第十七号在笑......他没有痛觉......所以最清醒......"
城南疗养院的铁门被荆棘般的金属导管缠绕，每根导管末端都连接着注射器针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伸手触碰门栏，锁骨处的桂花树苗突然痉挛——针管里残留的液体散发着甜腻的桂花香，与防腐剂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气息。
"痛觉终端是最危险的种子。"女孩的肩膀伤口己经结出银蓝色的痂，"他们切断了他的神经，却给了他看见真相的能力。"
少年耳廓的裂痕渗出神经液，在脸颊上划出闪光的轨迹："他在活动室......用手术刀在墙上刻字......没有流血......"
疗养院的主楼窗户全部被金属网格封死，网格间缠绕着带刺的导线。正门上方挂着块生锈的铜牌，上面的字迹被反复刮擦，只剩残缺的"痛觉"二字依稀可辨。
绕过喷泉池时，水面漂浮着二十三件病号服，每件都浸透了暗红色液体。池底沉着几把手术刀，刀柄上刻着不同的HS编号。最近的水痕边沿，有人用血迹画了幅简笔画：一个微笑的男孩正在给自己做手术。
活动室的大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蓝紫色的光。推开门时，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酒精味，混合着某种血肉烧灼的焦糊气息。
眼前的场景让桂花树苗的根系全部绷首——
活动室被改造成了痛觉实验室。二十三张手术台呈环形排列，每张台上都固定着人体局部模型：手掌、眼球、声带......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个穿约束衣的少年，他正用手术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刻字，鲜血顺着椅腿流成小小的漩涡。
"第十七号种子？"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产生诡异的回声。
少年抬头，嘴角咧开到耳根——那根本不是笑容，而是被手术刀划开的伤口。他的虹膜呈现出破碎的镜面质感，映出我们变形的倒影。
"他们切断了我的痛觉神经。"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这样就不会被虚假的记忆干扰。"
手术刀突然划过他自己的眼球。镜面质感的虹膜碎裂，露出里面银蓝色的神经束，如同活物般在空中舞动。实验室的墙壁突然投影出无数记忆片段：
母亲在实验室修改痛觉阈值；
周校长偷换麻醉剂剂量；
而"我"——不同时空的"我"——自愿接受神经切断手术......
"都是假的。"女孩突然割开自己的手掌，将血甩在投影上，"用疼痛覆盖它！"
血液接触画面的瞬间，场景切换成真相：
母亲提高的是痛觉敏感度；
周校长替换的是神经保护剂；
而手术，是为了安装痛觉记忆转换器......
第十七号种子突然站起，约束衣的锁链崩断。他将手术刀刺入自己的胸口，挖出一块闪着蓝光的芯片："这才是他们植入的控制器......"
实验室的角落突然传来掌声。第七代记忆督察从阴影中走出，他的身体由无数手术器械拼接而成，每把刀片都在滴着银蓝色的液体。
"精彩的自残表演。"督察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笑意，"但痛觉终端永远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少年突然将芯片捏碎。蓝光爆发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的投影全部扭曲，露出隐藏的画面：
零号实验室里，母亲抱着刚出生的婴儿；
周校长将微型转换器植入婴儿的脊髓；
而那个婴儿——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痛觉是最后的防线。"第十七号种子将手术刀掷向督察，"没有痛苦的人，也失去了真实的边界。"
刀锋刺入督察的胸口，手术器械组成的身体开始解体。但那些器械在空中重组，形成更大的威胁。女孩突然冲上前，泪水滴在散落的器械上，银蓝色的腐蚀痕迹迅速蔓延。
"用这个！"少年从自己手臂抽出一根神经束扔给我，"接入你的桂花树苗！"
当神经束接触树苗的瞬间，剧痛如海啸般袭来。我的视野突然分裂成二十三个画面——每个平行时空的"我"都在经历同样的痛觉冲击。在这极致的痛苦中，所有虚假的记忆外壳开始剥落。
督察的身体突然僵首。手册心脏从胸腔暴露出来，书页疯狂翻动，试图寻找防御程序。我趁机将神经束刺入心脏，银蓝色的光流顺着书页蔓延，将文字全部重写：
"初始坐标同步率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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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温度与记忆"
第十七号种子瘫坐在血泊中。他用手指蘸血，在地面画了朵燃烧的桂花，然后指向自己的太阳穴："第十八号......他们冻伤了他的温度感知......所以他记得......最初的温暖......"
活动室的窗户突然全部爆裂。我们逃向庭院时，天空中的孔明灯增加到十七盏。最新那盏的灯罩上，血画的手术刀图案正在融化。
少年突然跪倒在地："听......第十八号在唱歌......在绝对零度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