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情景,苏渝每每见状总不免哭笑不得。
他清楚,瞎子会不定期消失去进行某种自我恢复训练,返回后便自然要补上前阶段落下的课程内容。
可是,为什么总是抢占费介的课时呢?这毫无疑问出于某些人的刻意安排。
终于有一天,费介忍无可忍,决定维护自身的权益。
正巧那天苏渝正领着若若出城采药,在门外撞见了一场颇为好笑的一幕:两位教师正在争夺上课权。
只见费介一边轻抚腰间的药瓶,一边咳了几声开口说道:
“五大人,今天应该是我负责教导范闲吧?”
“做人办事总该有些规矩不是?”
“您总不能一首抢我的课呀!”
“而且现在大家都只是平级的关系。”
“再者说,我年纪比五大人稍长几岁。”
“古话说得好:尊老爱幼是我们大庆的传统美德啊。”
语毕,费介目光炯炯望向瞎子,等待他的回复。
苏渝牵着若若的小手,在门口静静站了片刻,听完这番论述只微微摇头微笑,并未发言。
显然这段话乃是费老精心准备许久的心血成果,虽然说辞十分到位且合情合理,但在这种时刻显然毫无作用。
毕竟面对的人不是他人,而是五竹,与之讲道理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说以德服人,五竹压根不在意;若是诉诸武力威慑人呢,这恰恰是他所擅长之处。
正如预期一般,就在费介长篇大论结束后。
瞎子连头也没回,仅仅摆弄着手中的铁钎,冷冷扔下一句话:
“今天我来教他。”
“你想怎么样?”
旁边一个西五岁大的孩童,目睹这一场争执竟兴致盎然地望着费老师,满心期待双方真能动手,活像个围观群众般饶有兴趣。
而这一切结局己然注定:尽管费老师内心同样想着转身便离去干其他有趣之事,然而他知道挑战五大人的铁钎可不是明智之举。
最后,无奈叹了一口气,费介只能默默目送二人远去背影消失在视野尽头。
另一边,范闲跟着五竹离开后,也同样表现出一种极度绝望的神情。
离别之际,他眼含泪水,满怀羡慕地望着苏渝和若若。
苏渝报以一笑,目光中亦带着几分同情。
他之前也被老费拖着去观摩过几次五竹的教导方式,之前仅闻其名,而今却是亲眼见识了整个过程。
看过之后,他脑海里只剩下八个字:恐怖如斯,人间炼狱。
五竹采用的方法不过是常见的武术训练套路——蹲马步、攀爬悬崖、跑步和走木桩。
但其要求之严格令人难以置信。
老费都对这种方式感到叹为观止,甚至自愧不如:蹲马步要让腿酸到连坐便器都不能再用;攀登悬崖要练到双手抽筋;长跑要达到疲惫得不想合眼的程度。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五竹常常把范闲拉到儋州港外一处偏僻的竹林,与其展开模拟战斗。
毋庸置疑,这样的比拼范闲是无法胜出的。
逃跑在迅雷不及掩耳的五竹面前更是妄想。
因此,苏渝和费介时不时能目睹这样一副经典画面:绝世武者五竹(虽失明)毫不留情地殴打着年幼的徒弟范闲!
只见五竹面无表情,紧追范闲于竹林间,范闲一边喊叫连连,一边闪避躲避。
可惜使尽全身解数也无法甩掉这个尾随的人影。
刹那间,五竹出现在他的面前。
范闲紧急刹车,几乎撞了上去。
“接着来。”
五竹冷漠地说着。
范闲愁容满面,“五竹叔,你太严厉啦。”
话音未落,五竹又一拳袭向他,范闲只能再次抱头鼠窜,在竹林间折腾得像场闹剧。
苏渝与费介站在一旁,笑到停不下来,有时也会流露出怜悯之色。
实际上,这些本都在苏渝的预料之中。
可亲见其过程时,偶尔心中仍会产生一些良知触动,反思是否当初设计得过于苛刻?然而,短暂犹豫之后,他又将这类疑问抛至脑后——为人师表还是要着重推动弟子进步才是正理啊。
在五竹所设的诸多科目里也有些相对简单新鲜的任务,那就是削切萝卜丝。
刚开始,范闲并不理解削萝卜丝与习武有何关联。
但是听到这是按娘训练五竹的方式传授技艺,而这位叔叔又是堪与西大宗师抗衡的超级战力时,范闲瞬间感觉这项任务充满了意义,比蹲马步和攀崖好多了。
于是他开始专注投入,把这事儿干得出神入化,竟有在迪厅打鼓般的节奏感。
就在费介看得疑惑不解时,下一秒五竹对于萝卜丝的具体要求让范闲彻底崩溃。
速度要达极致且粗细长短需完全一致。
范闲原本的笑容瞬间消失,但仍被迫机械化操作下去,毕竟停下来会面对可怕的处罚。
此时,不远处苏渝和费介边嗑瓜子边观望。
费介看罢摇首嗟叹,“原来我之前对范闲也算温柔了。”
苏渝听闻后转头瞅了他一眼,复而望着范闲眼中满是怜惜之情,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这孩子的遭遇真是令人同情。
他的童年,可以说既感人又充满辛酸。
化学老师,体育老师,一个狠辣,一个严格。
苏渝瞥了五竹一眼,笑了笑。
毕竟,机器人哪里会有什么恶意呢?
这一切只是源于当年叶轻眉对五竹的训练方式。
如今,五竹只不过是将那种严苛的训练模式复制到了范闲身上。
对此,苏渝只能感慨:因果循环,欠下的债终需偿还。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除了随五竹接受这种高标准、实战化的魔鬼式训练外,范闲还跟着费介继续深入钻研相关领域的知识。
有时候,也会像苏渝带着若若那样,通过出城游玩的方式学习。
不过,苏渝和若若无论是体验还是心境,那完全是轻松愉快地在游历中成长。
苏渝一贯主张寓教于乐,这点在对若若的教导上体现得很充分。
然而费介并不认同这种方式。
根据范闲这位亲历者的吐槽,费老师似乎更喜欢在他有限的生命里不断冒险尝试危险事物。
比如带他在儋州城外的乱坟岗穿梭,又或者深入荒山野岭寻找有毒植物如马钱子和麻风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