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瑜手上动作一滞,这沈如玉真是没完没了。
“我不似沈小姐手巧,手上动作慢罢了,哪里能比得上沈小姐出彩呢?”
苏婉瑜面上带笑回道。
沈如玉听苏婉瑜如此说,脸上浮出一抹笑,心想:算你识相。
脚步却急急朝着苏婉瑜过来,一把夺过苏婉瑜手中的彩缕看了一眼,忽地拿起手帕掩面笑出声。
“苏小姐这编的也……太丑了些!哈哈”
“我瞧瞧”“我也瞧瞧”“啧啧啧,真真是上不得台面。”
几个贵女跟着沈如玉笑道。
苏婉瑜看着她们笑却也不恼,只像看戏般,嘴角亦噙着笑,仿佛被笑得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我方才就说了,我不似沈小姐手巧。”
沈如玉故作惊讶拉起苏婉瑜的手。“呀,苏小姐手上这银丝手套倒是漂亮,莫不是你戴着这手套,影响了手上动作,才将彩缕编的如此丑,不如将这手套去了,重新编一条吧。”
苏婉瑜不动声色收回手。
“沈小姐,我昨日端茶烫到了手掌,所以才戴了手套,实在不方便摘下来。彩缕己编好,既是为自己祈福,这彩缕只要是自己编的即可,无论好坏,只要心诚便可,你说是不是?”
沈如玉还想说什么,端着簿子的小厮算着时辰,大喊道,“系彩缕!”
沈如玉转头剜了一眼小厮,甩手走过去,带着贵女们将彩缕系在石榴树上。
待众人系好彩缕,小厮又喊道,“重午宴第二项 食角黍 饮蒲酒”
两排婢女端着盘子走来,苏婉瑜看了眼婢女放在眼前的角黍盘子,似乎与其他人并无区别,只是她依旧不能吃。
她己做好打算,待会儿咬下之后,偷偷塞在袖袋里,应该没人会看见。
正想着,又有婢女端了蒲酒上来。
“苏小姐,请用蒲酒。”
苏婉瑜刚要抬手去接,那婢女突然脚下一绊,整盏蒲酒全泼在她的裙裾上,顿时洇开一片。
“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的,请苏小姐责罚。”婢女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却不见有多惶恐。
苏婉瑜眸光微闪,轻轻冷哼一声,这意外来得如此之巧,又是在耍什么花招!
见苏婉瑜未开口,那婢女额头触地,重重磕了一下,“奴婢该死,请苏小姐责罚。”
责罚?这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她真责罚了这婢女,恐怕要被编排了。
“无碍,起来吧。”苏婉瑜声音平淡道。
趴在地上的婢女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又开口。
“奴婢谢苏小姐不罚之恩,府上备有更衣的厢房,请小姐随奴婢去更换衣物。”
厢房?更衣?原来是在这里!
苏婉瑜余光扫过西周,几位贵女己经朝这边望过来,若当众推拒倒显得她可疑,不若就跟着去看看,这沈如玉到底有何阴谋。
“带路吧。”苏婉瑜起身时,看了一眼沈如玉。
她虽在低头抿酒,嘴角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苏婉瑜抬手拂了拂鬓角,指尖悄悄将发间的银簪松了松。
婢女引着苏婉瑜穿过几重院落,越走越偏,廊下挂着的艾草渐渐稀疏。
苏婉瑜记得来路,发现这时候往府邸最西侧的客院方向。
“就是这里,请小姐稍候。”婢女推开眼前的黑漆木门,“奴婢马上就去取干净衣裳来。”
苏婉瑜站在门槛处没有动。
厢房里飘出浓重的檀香味,其中还夹杂着其他的味道,她立刻用袖子掩住口鼻。
她耳尖微动,似听见内室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香熏的人头疼。”苏婉瑜假装头晕,身子晃了晃,“劳烦你扶我一把。”
婢女不疑有他,上前来扶。
苏婉瑜突然出手,一记手刀精准劈在她后颈。婢女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下来。
内室的帘子猛地被掀起,一个衣着脏污,满脸横肉的男子冲出来,“小美人,怎么还不进来……”
看到苏婉瑜手上银簪抵着婢女咽喉时,他的话戛然而止。
“再往前一步,我就让她血溅三尺,即刻命人将你拿下,届时你便是杀人凶手。”苏婉瑜冷静开口。
那男子听闻愣在原地,随后又壮了壮胆子,开口道,“爷会怕你不成,小美人还不束手就擒。”
“三百两!”苏婉瑜开口。
“什么?”男子显然没反应过来,怔愣住。
苏婉瑜趁机打量房内,床帐被刻意放下一半,床头还摆着个打开的首饰盒子,里头放着的金叉玉镯一看就是闺阁之物。
这布局实在太过明显,这是要制造她与人私通还窃取财物的假象。
恶心至极!
苏婉瑜没想到沈如玉一个未出阁的闺阁女子,竟会想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坑害自己。
苏婉瑜再次开口,“沈小姐给你多少银子?”
那男子下意识回答道,“八十两。”待反应过来忽然脸色大变。
苏婉瑜冷笑一声,趁他发愣之际,一个箭步上前,银簪精准刺入他手臂麻筋。
这一月,她不仅跟父亲学了使枪,还叫父亲教了她几招防身之术。
男子惨叫一声,苏婉瑜己旋身到他背后,对着他膝窝狠踹一脚。这招“回风拂柳”爹爹前几日才教与她,没想到今日便用上了。
“你……你会武?”那男子趴跪在地上,惊恐万分,想大喊救命,但想到此刻若有人来,自己恐怕要死的更快,便不敢呼喊。
苏婉瑜不答,上前一记手刀将那男子也打晕在地。
苏婉瑜解下婢女腰带,蒙住口鼻,费力将昏迷的婢女和那男子拖到床上。
又故意扯开婢女衣襟盘扣,将那首饰盒中的一个玉镯塞进她怀里。
临出门前,将婢女的腰带甩进屋里,随即关上门,凭着记忆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宴席上,沈如玉正摇着团扇与几位小姐说笑,眼睛却时不时瞥向一边,心里暗骂“青樱怎么还不来!”
忽见苏婉瑜施施然从回廊走来,还是穿着那件紫色衣裙。
“你怎么……”沈如玉惊呼出声,却又立马噤声,没继续说下去。只在心里暗骂青樱是个蠢货。
苏婉瑜笑吟吟开口。
“沈小姐,你府上的婢女说要带我去更衣,可没走几步,她便自己走的极快,也不知去了哪里,我根本撵不上她,绕了大半晌,才走回这宴席。”
沈如玉脸色变了变,心下疑惑,究竟怎么回事!正要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两个婆子急急赶来,一靠近便跪在地上。
“小姐,奴才们方才路过厢房,听见里面传来……传来……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咳咳”沈如玉立马咳嗽起来,想以此来制止那婆子的话。
可是那婆子在宴会开始前得了沈如玉的命令,等宴会到中途,让她们假装路过厢房,若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便来宴会上汇报。
她们并不认识眼前的苏婉瑜,也不知道她们的小姐计划己然落空。
沈如玉立马开口怒斥,“大白天的胡说八道什么?赶紧滚下去!”
两个婆子听到沈如玉的话,不可置信地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席间己有小姐在议论纷纷,苏婉瑜适时开口。
“呀,怎会如此,沈小姐府上莫不是进了窃贼,沈小姐赶紧着人去看看吧。”
苏婉瑜此话一出,沈如玉想将事情压下去便也无法,只得开口。
“你们俩去找管家,到厢房去捉贼人。”沈如玉本想让婆子赶紧下去,找人去厢房处理。
谁知席间有一小姐突然开口,“沈小姐,咱们不妨一道去看看,这重午节宴上出事,可别是参加宴席之人。”
其余小姐也跟着应和。
平日里,她们虽总捧着沈如玉,但也是碍于沈御史的地位,沈如玉可没少对她们言语讥讽,如今有好戏看,可不能错过。
沈如玉被众人的话架住,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带众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