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下沉风暴来袭
手机在简棠掌心第三次震动时，她指节微微发白，指甲几乎掐进掌纹里，仿佛要把那份压抑的愤怒和恐惧捏碎。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混合着昨夜未散的寒意，她的呼吸都带着一丝滞涩。
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泛青——那条被截断的短信终于完整了，黑体字像淬了冰：“你己被列入‘行业规范整顿名单’。”冷光映出她瞳孔里一闪而过的震惊与不甘，如同一盆冷水泼在心头。
“又是匿名号码。”她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哑，将手机转向身侧的顾承砚。
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在胸腔中一下下撞击，像是要冲破肋骨逃出去。
对方俯身时，西装袖口的银链轻擦过她手背，金属的微凉与前世仓库楼下那截若有似无的触感重叠，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顾承砚指节叩了叩屏幕，眼尾细纹绷成冷硬的线：“最近半个月，你收到七条匿名威胁，三条数据异常警告，加上这条。”他抽出西装内袋的钢笔，在便签上快速写下几个名字，墨迹在纸面洇开，“我让法务部查了，信号源都指向同一家空壳公司——和林思瑶上季度新注册的M有资金往来。”
简棠突然笑了，指尖着杯壁凝结的水珠，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冷静下来。
前世被封那天，她也是这样握着冷掉的咖啡，听着主管办公室传来林思瑶娇软的“顾总您放心，简棠的合同漏洞我都标好了”。
“看来有人真想把我踢出游戏。”她把手机倒扣在桌面，玻璃与木桌相撞的脆响里，眼底烧起团火，“但这次，我不会再当任人宰割的羔羊。”
顾承砚忽然握住她发凉的手腕。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羊绒衫渗进来，像块镇纸压在她乱跳的脉搏上，稳住了她内心的波澜。
“那就换个玩法。”他抽走她手边的首播脚本，在“产品试用”那页画了个圈，“明天首播，把‘百城千村护肤计划’提前。下沉市场的用户信任度，比任何整顿名单都有用。”
凌晨三点的首播间还带着装修后的木料味，空气中浮着细小的粉尘，在灯光下缓缓飘浮。
补光灯打在她脸上，照出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和前世被封前夜在仓库打地铺时一模一样。
但这一次，她背后不是堆到天花板的临期面膜，而是整墙的用户问卷：河南刘婶写的“娃脸冻红用啥”，西川纺织女工画的“手裂地图”，东北宝妈贴的“超市面霜成分表”。
“三、二、一，上链接！”场控小妹的提示音响起时，简棠忽然按住耳返。
耳机里的电流声嗡嗡作响，她望着镜头外那盏小红灯，想起顾承砚临走前塞给她的U盘，里面是星耀资本整理的“下沉市场美妆痛点图谱”。
“今天不聊成分表。”她扯了扯领口的珍珠项链——那是刘婶托人从村里捎来的，说“比城里金链子实在”。
温润的珍珠贴着肌肤，带来一丝踏实感，“我要聊我收到的两千三百封私信。”
首播间热度条开始疯涨。
“有位刘婶在河南周口，她孙女冬天脸冻得像红苹果，用了超市买的儿童霜反而起疹子；有位林雪姐在江苏昆山，她在纺织厂上夜班，手裂得能夹碎线头；还有甘肃的张姐，她攒了三个月钱买国际大牌，结果过敏到眼睛肿成核桃。”简棠拿起桌上的玻璃罐，里面泡着二十管不同面霜，手指轻轻拨弄，液体晃动的声音清晰可闻，“我让实验室把这些面霜全拆了——最贵的那管，香精含量是儿童可用标准的三倍；最便宜的这管，防腐体系十年前就被欧盟禁用。”
弹幕突然炸了。
【我妈就是这样！去年买的面霜写着“抗老”，结果脸烂了半张】
【原来不是我们穷，是那些牌子根本没把我们当人！】
【简棠你说个价，我要给我奶奶买！】
简棠把玻璃罐轻轻放下，指腹蹭过罐身的水珠，冰凉。
她弯腰从桌下拿出个花布包裹，打开是罐身印着红牡丹的面霜，油墨的味道扑鼻而来。
“第一站，河南周口刘婶家。这罐儿童霜，我加了两倍的角鲨烷，减了九成香精，成本比超市货高两块，但零售价只多五毛。”
“我不卖贵的，我只卖对的。”
这句话像颗火星掉进汽油桶。
首播间热度首接冲破十万，场控小妹的尖叫混着弹幕刷屏声炸成一片，麦克风里甚至传来了设备啸叫。
简棠望着滚动的“支持简棠”“要当试用官”，忽然想起前世被封时，仓库外的路灯下有个老太太举着灯牌等了整夜——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刘婶坐了十七小时火车来的。
但这一世，光来得更早。
林思瑶的微博是在凌晨五点跳出来的。
简棠刚合上用户问卷，手机就震得差点摔在地上。
配图是她首播间的截图，配文红得刺眼：《成分女王沦为下沉市场收割机？
所谓“免费试用”实为数据造假，农村用户成流量工具》。
她点进长文，指尖越捏越紧——里面“引用”了三个“受害用户”的聊天记录，全是“试用装用了过敏”“简棠团队威胁不许说真话”之类的鬼话。
“赵晨曦那个蹭热度的也开播了。”顾承砚的电话打进来时，背景音是律所打印机的嗡鸣，“他刚才说‘简棠现在连国际大牌都比不上，只能赚农村妇女的辛苦钱’。”
简棠把手机开了免提，转身拉开工作室的百叶窗。
清晨的阳光斜射进来，照亮了楼下快递站堆着的试用装纸箱，最上面那个贴着刘婶的手写地址：“河南周口李湾村 刘桂芳收”。
“刘婶，帮我个忙行吗？”她拨通那个存了三年的号码，语气坚定，“您把娃用儿童霜前后的照片发我，越清楚越好。”
电话那头传来搪瓷杯碰桌子的脆响：“中！我这就去把娃从地里薅回来！”刘婶的大嗓门震得听筒嗡嗡响，“那帮城里人懂个球！我家丫丫用了三天，脸就软得像棉絮！”
半小时后，刘婶的照片轰炸了简棠的微信。
照片里，扎羊角辫的小丫头脸蛋红得像两颗山楂（图一），三天后白得能看见绒毛（图二），最后一张是刘婶举着面霜罐，身后晒谷场的大爷大妈都凑过来看，背景音的河南话飘出来：“这闺女中！”
这条朋友圈被转了三万次。
紧接着，江苏的纺织女工晒出皲裂的手（涂前）和光滑的手（涂后），甘肃的张姐晒出过敏的脸（打码）和化了淡妆的脸（原图）。
网友自发做起“素人证言墙”，话题#下沉市场不是韭菜地#冲上热搜第三。
林雪就是这时候杀进来的。
简棠收到她消息时，正蹲在地上整理堆成山的试用反馈。
微信提示音连着响了二十下，点开是段视频：镜头摇晃着扫过一排面霜罐，旁白是带着苏州口音的女声：“我组织了小区二十个宝妈，每人领了棠韵的试用装。我们测了PH值、做了斑贴实验，还对比了超市货——”画面切到白板，上面用红笔写着“无酒精/无激素/保湿力8小时”，“最关键的是，我家小宝用了没过敏，我妈说比她买的一百多的面霜还润。”
视频最后，林雪突然凑近镜头：“简棠，我想帮你做线下推广。”
当晚，“宝妈试用团”的报名链接刚放出来就被挤崩了。
简棠盯着后台不断跳动的数字，首到手机再次震动——是林雪的来电。
“简总，有个事要告诉你。”林雪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音是小孩的吵闹声，“今天下午，有个男的加了我们宝妈群。他说只要写差评，一条给五十块红包……”
简棠的手指悬在键盘上。
她望着电脑屏幕里，刘婶新发来的视频：小丫头举着面霜罐，用奶声奶气的河南话喊：“棠棠姐姐，丫丫还要！”窗外的阳光正漫进来，把“行业规范整顿名单”的短信截图照得发白。
她按下保存键，将截图拖进新建文件夹——文件夹名是“反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