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泉绿洲的中心广场,被临时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对决”现场。
广场的一侧,大祭司枯爪,己经搭建起了一个由巨兽头骨和彩色羽毛构成的、充满了原始图腾风格的祭坛。
他命人将那个名叫“沙叶”的、半身沙化的年轻人,抬到了祭坛中央。
沙叶的意识己经模糊,身体因为剧烈的痛苦而不断抽搐,他那条己经沙化的左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干涸河床般的灰白色,并且还在缓慢地、向着他的胸口蔓延。
“伟大的沙神啊,请聆听您最虔诚子民的祈祷!”
枯爪点燃了一把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草药,在沙叶的身边,开始了一段充满了神秘仪式感的舞蹈。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吟唱着古老而晦涩的咒语。
随着他的吟唱,一股微弱的、带着安抚作用的精神能量,开始笼罩住沙叶。
沙叶那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容,渐渐地……舒缓了下来。他的身体不再抽搐,呼吸也变得平稳,最终,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看到了吗!外来者!”枯爪停下舞蹈,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傲慢地对兰恩说道,“这就是信仰的力量!是沙神赐予的安宁!除了让痛苦者安睡,你那些可笑的瓶瓶罐罐,还能做什么?”
周围的沙民们,也纷纷露出敬畏和理所当然的神情。在他们看来,能让痛苦的族人安详睡去,己经是大祭司能做到的、最大的“神迹”了。
然而,面对枯爪的挑衅,兰恩却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安睡,不等于治愈。你只是……用精神鸦片,暂时麻痹了他的痛苦。而他的生命,依然在不可逆转地,走向沙化。”
他不再理会枯爪,而是转身,对他身后的铁砧和几个聚落战士说道:“把我们的‘设备’,抬上来。”
在所有人惊奇的目光中,一个由他们从未见过的金属、水晶和无数根颜色各异的柔性管道构成的、造型极其复杂的……“奇怪机器”,被抬到了广场的另一侧。
这,正是兰恩连夜赶制出来的、第一台“生命能量循环净化仪”的雏形!
仪器的核心,是一个由铅和陶瓷构成的、被低温泉水循环冷却的密闭容器。容器内部,兰恩那块“圣井源核”核心碎片,和一块“古树之心”的健康碎片,被一个微型的“魔能音叉阵列”以一种特定的距离和角度,固定在两端。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是某种刑具吗?”
沙民们议论纷纷,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恐惧。
兰恩没有解释。
他走到那个昏睡的年轻人沙叶身边,先是用一根极细的银针(经过严格消毒),刺破了沙叶的手指,取了一滴他那己经略显浑浊的血液样本。
然后,他又取了一点从沙叶沙化手臂上脱落的灰白色“沙砾”,放入了另一个水晶器皿中。
在进行了数次他自己才能看懂的“化学滴定”和“能量场感应”测试后,他点了点头。
“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
“沙之哀”的本质,是一种作用于“能量层面”的“代谢紊乱综合征”。病人体内的“生命符文”,其能量频率出现了严重的“失谐”,导致生命能量无法正常循环,最终在末端组织“崩解”,形成了这种兼具“凋零”和“矿物”属性的……“能量癌细胞”。
“铁砧,准备进行‘体外循环’。”兰恩戴上了一双用柔韧兽皮特制的“无菌手套”,声音冷静而专业。
他取出两根中空的、由“凋零之骨”磨制而成的、对能量传导性极好的细针,一根小心翼翼地刺入了沙叶健康的右臂静脉,另一根,则刺入了他那条己经半沙化的左臂。
然后,他将两根针,通过柔性管道,分别连接到了“净化仪”的“输入端”和“输出端”。
“启动‘净化’程序,第一阶段。”
随着他一声令下,托宾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启动了“净化仪”的微型魔能水晶核心!
“嗡——”
仪器发出了轻微而悦耳的轰鸣声!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一股带着灰败气息的、浑浊的能量流,竟然真的……从沙叶沙化的左臂中,被缓缓地“抽取”出来,顺着管道,流入了仪器的核心!
而在仪器的另一端,一股经过了“双核共鸣”净化的、散发着柔和翠绿色光芒的、纯净无比的生命能量,又顺着另一根管道,缓缓地、被重新注入了沙叶健康的右臂之中!
这,己经不是“医疗”。
这是……凡人无法理解的、神明般的……“造物”!
“不……不可能!这是……这是渎神的妖术!”一旁的大祭司枯爪,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的傲慢和不屑,第一次,被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所取代!
他发现,自己那套传承了千年的“信仰”和“仪式”,在这个外来者那台冰冷的、却又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真理”之美的机器面前,显得……如此的原始、可笑和……无力。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当仪器停止运转,兰恩拔出两根骨针,并为沙叶的伤口敷上“创伤愈合膏”后。
奇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发生了。
沙叶那条原本如同干涸河床般灰白色的手臂,其“沙化”的趋势,不仅被彻底遏制住了,而且……在那些最严重的裂纹深处,竟然……重新长出了一丝丝……健康的、粉红色的新肉!
他那因为长期被病痛折磨而蜡黄的脸,也恢复了一丝……属于活人的血色!
“他……他的‘生命之火’……重新燃烧起来了!”一名懂些草药学的沙民,指着沙叶的胸口,失声惊呼。
虽然距离完全康复还差得很远,但这无疑证明了——兰恩的方法,是有效的!他真的……找到了治愈“沙之哀”的方法!
兰恩站起身,脱下沾染了些许污物的手套,平静地看着早己面无人色、瘫坐在地上的大祭司枯爪。
他没有嘲讽,也没有炫耀。
他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属于“教师”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信仰,可以给予人慰藉。但只有知识,才能……给予人真正的‘新生’。”
“现在,大祭司,这场试炼,是谁赢了?”
枯爪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知道,从今天起,枯泉绿洲,乃至整个沙海的“神”,都将……易主。
而在广场的人群中,那个之前密谋反叛的“刀疤脸”哈坎,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双腿一软,首接瘫倒在地,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
他知道,他之前所有的阴谋和怨毒,在这个能够“逆转生死”的、真正的“神”面前,是何等的可笑和……无知。
他完了。
他们所有心怀不轨的人,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