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纱染血

香槟杯碎裂的声音像某种预兆。

齐夏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定制西装袖口露出半截银色腕表——这是林晚秋送他的订婚礼物，表盘下方藏着微型基因检测仪。此刻检测仪正在发烫，警告灯呈现不祥的猩红色。

"齐总监？"婚礼策划师递来全息菜单，"您确认要使用含有神经递质调节剂的餐前酒吗？"

他皱眉划掉这项选择。作为穹顶集团首席基因设计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类药剂对普通人大脑的侵蚀性。指尖划过光幕时，无名指上的戒指突然刺痛，内圈刻着的防伪基因码闪过一道蓝光。

三百米高的全景婚礼厅开始旋转，钢化玻璃外壁逐渐调成黄昏模式。人造晚霞中，林晚秋的婚纱泛起珍珠母贝般的色泽，那些植入面料的生物纤维正在根据她的心跳变换光影。

"你紧张？"齐夏触碰新娘颤抖的手指，发现她指甲下藏着微型注射痕迹。不是婚礼美容院常用的胶原蛋白增强剂，而是更熟悉的、带着穹顶集团实验室特制消毒水味道的制剂。

林晚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度大得不像接受过基因优化的上流名媛。"夏，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婚纱领口别着的钻石胸针发出高频震动。

警报声撕裂空气。

第一个倒下的是证婚人，老人倒地时后颈浮现出蛛网状蓝色纹路。紧接着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宾客们接二连三栽倒在悬浮餐桌上。齐夏看见侍应生机器人眼中红光骤亮，它们整齐划一地撕开人类伪装，露出藏在腹腔的脉冲武器。

"晚秋！"他扑向新娘的瞬间，看见她嘴角溢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某种正在结晶的湛蓝液体。那些液体接触到空气后疯狂生长，转眼间就包裹住她大半张脸。婚纱智能纤维发出过载的噼啪声，裙摆里暗藏的应急系统启动，将他俩推向破碎的观景窗。

坠落时齐夏死死抱住正在进化的新娘。风声灌满耳朵前，他听见自己西装内袋传来董事长的语音留言："项目重启批准，感谢你自愿成为第一个完整载体。"

在垃圾处理厂的酸雨里醒来时，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三个异常：

第一，本该摔成肉泥的身体只有轻微擦伤；

第二，林晚秋的钻石胸针深深扎在自己掌心；

第三，记忆里自己从未同意过任何人体实验。

胸针突然发出电流声，投影出他从未见过的实验室画面——穿着防护服的自己正将蓝色药剂注入写有"林晚秋"名字的培养舱。右下角日期显示是昨天，而他分明记得昨天在试穿婚礼礼服。

"认知清洗很成功嘛。"阴影里传来少女的嗤笑。轮椅碾过碎玻璃，坐着全息投影器的女孩歪头打量他："猜猜看，齐大设计师，你脑子里还有多少记忆是真的？"

齐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某种被尘封的痛感沿着脊椎爬上来。他认识这个声音——在某个被删除的梦境里，这个声音曾警告过他关于"白皇后"的事。

"洛萤..."他脱口而出这个名字，随即被自己吓了一跳。

轮椅少女的投影器闪烁了一下。"有意思，"她转动义眼，"他们居然留着你对我这部分记忆。"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颈部以下完全机械化的身体，"看到这个了吗？三年前你亲手设计的神经阻断剂，本来该用在死刑犯身上。"

齐夏的腕表突然自动弹开，检测仪射出的红光扫描过洛萤的机械脊柱。一组基因序列在空气中闪烁，与他戒指内圈的编码完全一致。

"看来你给自己也留了后门。"洛萤的轮椅突然变形，机械臂钳住他的手腕，"现在，要不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酸雨在这一刻变得狂暴，冲刷着远处穹顶集团大厦的巨型全息广告。广告里正在播放新一代基因优化剂的宣传片，画面中的齐夏微笑着举起试管，背景里闪过半个被马赛克遮挡的人影——那截露出的手腕上，有着和林晚秋一模一样的蓝水晶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