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盯着茶几上的碎玉简，指腹反复那道新出现的裂纹。
晨光透过褪色的窗帘漏进来，在玉面投下斑驳光影。恍惚间，她又看见白衣女子转身时的眼尾。
和镜中自己的轮廓分毫不差。
“阿清。”山涧清泉般的声音，在太阳穴里嗡嗡作响。她猛地按住额头，心头顿时升起一阵不寒而栗的感觉。
手机在沙发缝里震动，她摸出来。屏幕上“楚天行”三个字刺得眼睛发酸。
“喂？”林婉清声音发颤的轻声应答。
“玉简的记忆碎片浮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比往常沉，像是隔着层雾气。
“现在来我公寓，带玉牌。”
尚都的早高峰像团腻在糖浆上的蚂蚁，拥挤不堪。
林婉清在公交车厢里低头看自己的影子。玻璃上反射出的身影，与记忆里的白衣慢慢重叠。
那女子站在悬崖边时，衣袂翻卷的弧度。竟和她上周加班时，被穿堂风掀起的衣角如出一辙。
楚天行的公寓在金融中心顶楼。密码锁“滴”的一声打开时，她闻到浓重的沉香味。
男人倚着玄关的檀木柜，青灰色立领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的手臂上有道暗红疤痕，像条扭曲的蜈蚣。
“坐！”他指了指铺着竹席的茶台，自己却没动。
“把玉牌摘下来。”楚天行的言语中满是不容置疑。
林婉清解下项链，玉牌刚触到他掌心，便腾起淡金色光晕。
楚天行的瞳孔微微收缩。
手指轻轻沿着玉牌的纹路滑动。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悬崖，白衣女子。她说玉牌的力量是用来守护。”林婉清有些紧张的吞了口并不存在的口水，继续道：“她和我长得一样。”
檀香突然变得刺鼻。
楚天行垂眸盯着玉牌，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那就是你，是你的前世。玄天宗第九代掌教，云裳真人。”
他的声音像冰块砸进深潭。
“百年前，九幽魔渊裂缝现世。她以神魂为引封印裂隙，魂魄附在玉牌里等待转世的时机。”
”转世？”
林婉清想起了老家那个过世的奶奶。总说她出生时，房梁落了片玉。“那我，真的是她的轮回？”
“因果轮回可没那么简单。”楚天行松开手。玉牌再次回到林婉清颈间。
“但你们的魂魄本源相连。她临终前把玉牌投入轮回道，首到上个月，才感应到你血脉里的灵根。”
楚天行的话，让林婉清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从小到大，她总在半夜听见母亲对着一张旧照片，呢喃自己的小名“阿清”。而那张照片在她高考前夜，却不翼而飞。
“那我亲生母亲她······”
“暂时别问。”楚天行转身走向阳台，风掀起他的衣角。“有些事，以你现在的能力还扛不住。”
刚刚从楚天行家出来。林婉清的手机在包里发出震动。收到的是一条部门的群消息：“今晚七点，总裁办私人酒会，邀请全体运营部出席。”
林婉清划到最后一条，是李瑞康的语音：“林专员，我让助理给你留了位置。”
酒会设在尚都最高的旋转餐厅。
林婉清站在电梯里，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白色衬衫被熨得过分平整，是合租房室友借的。领口系着亲生母亲留下的珍珠项链，此刻正抵着发烫的玉牌。
李瑞康靠在香槟塔前，黑色西装松松垮垮搭在肩上。看见她时挑了挑眉，招呼了一声：“林专员。”
然后就晃着酒杯走过来，冰碴碰撞的声音像碎玻璃。“赵总监的事，我听说了。”
林婉清警惕的后退半步，后背几乎贴在冰凉的大理石柱上。
“李总。”
“别紧张。”李瑞康有些开心的笑起来，露出嘴里难看的虎牙。
“我是来谈合作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肩。“我知道你最近在查一些，嗯，特殊的事。”
紧接着，他凑近林婉清，刻意压低了声音：“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你亲生母亲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血液轰地冲上头顶。
林婉清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你说什么？”
李瑞康的笑意更浓了。
“二十年前，天启科技前身‘星辰实验室’有个研究员，叫周秀兰。他她参与过玉牌相关研究，后来却意外失踪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林婉清自己都没有发觉到，她此时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所以需要合作啊。”他抽回手，整理袖扣。“明晚八点，老城区咖啡馆，哦对了，记得带上那块玉牌。”
李瑞康转身时，西装口袋里掉出张照片。林婉清看得很清楚，那正是是亲生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她站在实验室门口，怀里抱着个雕花木盒。
林婉清蹲下身去捡，指尖触到照片边缘的水渍。
抬头时，李瑞康的身影却己经消失在，被水晶灯的光晕笼罩的大厅人群中。
回到合租房时，小王正蹲在客厅地毯上。面前堆着从公司仓库搬来的旧档案。
“清姐！”
他举着本泛黄的册子，眼睛亮得像灯泡。“我翻到98年的员工记录表了！”
林婉清接过本子，己经泛黄的纸张脆得像枯叶。
翻到第三页时，她的手指停住。“周秀兰，1998年3月入职星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实验室助理，负责项目：灵能波动图谱分析。”
“看这个项目备注。”小王凑过来，指着一行小字。“与玄铁宗遗物能量特征高度吻合。”
“玄铁宗？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修真门派？"
林婉清的指尖在“周秀兰”三个字上反复。母亲的笔迹她见过，是这种清瘦的小楷。
而“玄铁宗”，楚天行昨天说过，正是那个玄天宗的旧称。
深夜十一点，林婉清盘坐在沙发上，玉牌贴着心口。按照《五行炼体诀》的口诀，她试着引动体内那丝若有若无的热流。
突然，玉牌发出暖玉般的光，一道青金色图谱在眼前浮现。金铁交鸣、木芽破土、水流成河、火焰舔舐、厚土沉降，五种意象在脑海里翻涌。
“五行遁术！”她轻声念出图谱底部的小字，指尖触到玉牌表面新出现的纹路。心中暗道：“原来这才是第二层。”
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房间陷入黑暗。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在茶几上投出幽蓝的光。林婉清摸过来，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
她按下接听键，耳边响起低沉的女声。那声音带着二十多年前，老磁带特有的的杂音：“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林婉清猛地坐首，玉牌在掌心烫得发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