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外，晨曦微露。汉白玉台阶上，文武百官按品级肃立，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紧绷感，仿佛一根绷到极限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张伟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上。冕冠垂下的玉藻微微晃动，遮挡着他阴晴不定的表情。他的目光透过珠帘，扫过下方黑压压的朝臣——杨廷和眉头紧锁，严嵩眼珠乱转，徐阶面色凝重……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困惑和不安。昨夜宫中的变故，显然己经通过各种渠道传了出去。
“陛下——”司礼太监尖利的声音打破了死寂，“百官齐至，请陛下示下！”
张伟缓缓抬手，示意免去繁琐的礼仪。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地牢的阴冷和秋月鲜血的触感，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震得耳膜生疼。
“众卿。”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昨夜，朕遇刺了。”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抽气声此起彼伏！几位老臣甚至踉跄后退，险些摔倒！刺杀皇帝？！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肃静！”陆炳一声厉喝，殿内立刻恢复了死寂。
张伟继续道，声音平静得可怕：“刺客是太后赐给朕的宫女秋月。而她背后——”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如刀般扫过每一张表情各异的脸，“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以及……朕最信任的黄锦。”
又是一阵骚动！这次连杨廷和都忍不住惊呼出声：“吕芳？！他不是在南京守陵吗？！”
“没错。”张伟冷笑一声，“一个远在南京的守陵太监，却能遥控宫中的刺杀行动。众卿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他缓缓站起身，冕冠玉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百官立刻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不敢首视天颜。
“朕今日，不是来听你们喊万岁的。”张伟的声音陡然转厉，“朕要一个解释！朕要一个答案！为什么——朕的皇宫，朕的朝堂，会变成这副模样？！”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殿内回荡。
“没人说是吗？”张伟冷笑更甚，“那朕来说！因为有人——在座的某位或某几位——不甘心只做臣子！他们想要更多！想要控制皇权！想要一个傀儡皇帝！”
这番诛心之言如同惊雷，震得满朝文武面如土色！几个胆小的官员甚至当场失禁，裤裆湿了一片！
“陛下息怒！”杨廷和颤巍巍地出列，老脸煞白，“老臣愿以性命担保，朝中绝无此等乱臣贼子！吕芳、黄锦所为，必是他们狼子野心，与他人无关啊！”
“是吗？”张伟的目光如刀般刺向这位内阁首辅，“杨阁老，朕记得……吕芳离京前，可是你的门生啊。”
杨廷和如遭雷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老臣冤枉！老臣与吕芳虽有师生之名，却绝无勾结之实！陛下明鉴啊！”
张伟没有理会老臣的哭诉。他缓步走下丹陛，龙靴踏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百官的心尖上。
“朕今日，不是来兴大狱的。”他在杨廷和面前停下，声音忽然柔和了些，“朕只是想让诸位明白——朕，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摆布的张伟了。”
这句话里的深意，让杨廷和猛地抬起头，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其他官员也面面相觑，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
“陆炳。”张伟转身唤道。
“臣在！”锦衣卫指挥使大步上前，单膝跪地。
“即刻派缇骑前往南京，将吕芳押解回京。沿途严加看管，不得有任何闪失！”
“臣遵旨！”
“另外——”张伟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百官，声音陡然转冷，“自今日起，宫中所有太监宫女，一律重新甄别。凡与吕芳、黄锦有牵连者，即刻拿下！各衙门、各卫所，也要彻查！朕倒要看看，这大明的天，到底被蛀空了多少！”
这番杀气腾腾的旨意，让殿内温度骤降！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今天的皇帝与往日截然不同——那个沉迷炼丹、昏聩无能的张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锋芒毕露、杀伐决断的君王！
“陛下圣明！”严嵩突然扑倒在地，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臣等必当竭尽全力，辅佐陛下肃清朝纲！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他这一跪，立刻带起了一片附和之声。官员们争先恐后地表忠心，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划入“乱党”之列。
张伟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毫无波澜。他知道，这些人里，大多数只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真正的幕后黑手，依然隐藏在暗处。秋月临死前的那句“去问太……”，到底指向谁？太后？太子？还是……
就在他思索之际，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一阵发黑，双腿一软，险些栽倒！陆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陛下？！您怎么了？！”
“朕……没事。”张伟强撑着站稳，但那股眩晕感越来越强烈，耳边开始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脑子里乱撞！他下意识地抓住陆炳的手臂，指甲深深掐进对方的皮肉，“扶朕……回宫……”
“退朝！退朝！”陆炳当机立断，厉声喝道，“陛下龙体欠安，今日到此为止！太医！快传太医！”
百官乱作一团，有人想要上前查看，被锦衣卫粗暴地拦下。在一片混乱中，张伟被陆炳和几个心腹太监半扶半抱地送出了奉天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