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嗬嗬……”如同破风箱拉扯的嘶哑喘息,在死寂冰冷的岩缝中响起。枯骨长老佝偻的身躯深深嵌入一面坚硬的玄冰岩壁之中,几乎与冰层融为一体。他身上那件由无数细碎骨片缀成的斗篷早己破碎不堪,露出下面干瘪如同朽木、布满诡异黑色咒文的身躯。大半个胸膛连同左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被极致冰寒瞬间“烧灼”过的焦黑碳化状,边缘处覆盖着厚厚的幽蓝冰晶,散发着死寂的气息。粘稠的暗绿色血液如同冰封的溪流,从他嘴角、胸膛的伤口处蜿蜒凝固。
毁灭寒潮正面冲击的恐怖威力,几乎将他这具耗费无数天材地宝淬炼的金丹邪躯彻底打散!若非最后关头他引爆了贴身收藏的一枚“替死骨符”,承受了大部分湮灭之力,此刻早己化为冰尘。饶是如此,金丹本源也遭受重创,神魂如同被亿万根冰针刺穿,剧痛难当。
“圣物……圣物匣!!”枯骨长老惨绿的魂火在干瘪的眼眶中疯狂跳动,充满了滔天的怒火、不甘和……深入骨髓的恐惧!黑玉匣被投入源眼核心,随着那场大爆发,九成九的可能己彻底湮灭!他失去了沟通“万载玄冥”的钥匙!玄阴宗谋划了数百年的“玄冥降世”大计,最关键的一环,在他手中……毁了!
想到白骨魔堡中那位宗主的手段,枯骨长老那原本就残破不堪的身躯,竟然像是风中残烛一般,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圣物遗失,任务失败,这对于枯骨长老来说,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而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比形神俱灭更加恐怖万倍的惩罚!
“元威……白发小畜生!凌霜……雪魄贱婢!”枯骨长老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声怨毒至极的嘶吼。那声音,就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在这狭窄的岩缝中不断回荡,久久不散。
在他的心中,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叫元威的蝼蚁!若不是他在最后关头,竟然疯狂地引爆了体内的剧毒,并且还将圣物匣投掷出去,这局势又怎么可能会失控到如此地步!
枯骨长老强忍着神魂撕裂和躯体崩溃的剧痛,艰难地抬起一只相对完好的枯爪,颤抖着伸向腰间那个同样破损不堪的骨制储物袋。
经过一番摸索,他终于从袋子里摸出了一枚通体漆黑、形如微型骷髅头骨的丹药。这丹药散发出的气息,浓郁得让人作呕,其中不仅有不祥的气息,更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
然而,枯骨长老却像是根本没有闻到这股味道一般,毫不犹豫地将那枚丹药塞进了口中,然后狠狠地咬碎!
“啊——!”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从他喉间挤出。只见他焦黑碳化的胸膛和左臂处,无数细小的、如同蛆虫般的惨白肉芽疯狂蠕动、滋生!新的骨骼在焦炭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生长声,覆盖着粘稠的黑色粘液。这“万骨生肌丹”能强行催发生机,重塑肢体,但代价是燃烧本命精血和寿元,过程如同万蚁噬心,痛苦无比。
枯骨长老眼中魂火燃烧着疯狂的光芒。他一边承受着非人的痛苦重塑身躯,一边以残存的神念沟通了怀中一枚布满裂纹的惨白骨笛。
“白骨卫……听令!”他的神念如同冰冷的毒液,穿透混乱的寒渊空间,“目标更改!放弃搜索源眼区域!全力搜捕以下二人:其一,白发青年,名元威,灵台境后期体修,身受重伤,身具奇异淡金神纹,气息沉重!其二,白衣女剑修,金丹初期,持有雪魄剑,同样重伤!发现任何一人踪迹,立刻以骨笛最高警讯上报!不惜一切代价……擒拿或击杀!尤其是那白发小子……他身上……可能有圣物残留的线索!”
枯骨长老的魂火死死盯着岩缝外灰暗的风雪。他不能回去!至少在找到那个元威,榨干他所有的秘密,找到一丝可能挽回局面的线索之前,绝不能回去!那个小子能在源眼爆发边缘存活,身上必有惊天秘密!这可能是他枯骨……最后的生机!
......
冰洞深处岔道的寒风更加凛冽,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刀切割着皮肤。魏渊拖着沉重的身躯,拨开垂挂的冰凌,终于看清了那灰白骨片的全貌。它约莫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像是从某块更大的骨板上断裂下来。骨片表面除了那几个扭曲的蝌蚪符文,还有几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刻痕,勾勒出某种……类似祭坛或阵基的局部轮廓。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骨片上的符文时,沉寂于胸口的黑石猛地一跳!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冰冷意志顺着指尖涌入脑海,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感觉——指向!指向寒渊更深、更寒冷、更“有序”的某个方向!与此同时,他丹田星图边缘那缕源初冰魄也轻轻一颤,似乎与这骨片传来的指向隐隐呼应。
“引路之物?”魏渊眼中精光一闪,小心地将骨片收入怀中,紧贴着黑石。寒意与黑石的冰冷意志交织,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定感。这骨片和黑石,似乎都与寒渊深处某个古老的、秩序森严的冰寒之地有关!或许……那里才是炼化源初冰魄,甚至解开黑石部分秘密的关键所在!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察觉到,怀中那枚得自李泰的玄阴宗制式储物袋内,一枚毫不起眼的灰白色骨哨,正散发出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温热感。他立刻将其取出,骨哨在他掌心微微震颤,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追踪印记!”魏渊脸色一沉。这定是玄阴宗高层通过某种秘法激活了所有外派弟子储物法器中的暗门!枯骨老魔果然没死,而且己经锁定了他的大致方位!
此地不能再留!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正被寒流冰封的洞口,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