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角被拽住的触感让苏芮瞬间转身。
她的手指己经划出半截代码，随时准备反击——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身高只到她腰间的小女孩。
女孩的右眼是琥珀色的，清澈得像真正的孩童，而左眼却是纯黑的摄像头镜头，冰冷的金属外壳嵌在皮肤里，边缘泛着微弱的蓝光。她仰着脸，手里攥着一张被血浸透的纸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姐姐能救我爸爸吗？”女孩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轻微失真，像是老式录音机里播放的童声，“他在现实编号D-107...”
苏芮接过纸条，指尖触到黏腻的血迹。纸条背面潦草地画着一幅地下室的地图，线条歪斜却精确，像是被某种程序强行刻印上去的。
系统突然弹出警告：
【检测到未授权数据请求】
【来源：NPC-林小雨（异常个体）】
“林小雨？”苏芮皱眉，调出控制面板，黑入医院数据库。档案页面在虚空中展开，泛着冷光：
【姓名：林修】
【职位：新纪元首席官】
【现状：处决后意识备份】
【备注：曾销毁《意识采集计划》原始数据，后被判定为叛变者】
“你爸爸是林修？”苏芮低头看向女孩。
小雨点点头，摄像头左眼突然闪烁两下，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被按在实验台上，电极刺入他的太阳穴。他的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嘶吼，而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正是陈世勋。
“他们杀了他两次，”小雨的声音平静得不像个孩子，“第一次在现实，第二次在数据里。”
机械犬突然发出低沉的警报声。
“检测到清道夫信号，”它的金属毛发根根竖起，“三只，距离50米，接近速度每秒15米。”
走廊尽头传来金属关节摩擦的“咔嗒”声，猩红的扫描光束穿透黑暗，在墙壁上划出蛛网般的红线。
“跟我来。”小雨抓住苏芮的手腕，触感冰凉得不似人类。她带着苏芮冲向走廊拐角，推开一扇标着【儿童病区】的锈蚀铁门。
门后不是病房，而是一间堆满电子废料的机房。数十台老式显示器悬挂在天花板上，播放着不同的监控画面——现实世界的新纪元实验室、虚拟世界的玩家厮杀、以及……某个漆黑的、布满培养舱的地下设施。
“这里是爸爸的秘密空间，”小雨爬上一张转椅，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他们以为删除了他，但他藏了一部分意识在我这里。”
屏幕突然亮起血红色的警告：
【检测到未授权访问】
【清除协议启动】
“来不及了，”小雨的摄像头左眼急速聚焦，“他们发现我们了。”
苏芮的指尖划过控制面板，强行接入系统后台。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她看到无数被封存的档案——《意识采集计划》的原始数据、被实验者的真实名单、以及……林修死前留下的最后一段代码。
“这是……”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代码的开头赫然写着：
【管理员密钥：404】
门被暴力撞开。
三台清道夫AI跨入机房，武器模块充能的嗡鸣震得显示器纷纷炸裂。小雨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挡在苏芮面前。
“姐姐，”她回头，右眼流下一滴真实的眼泪，“爸爸说，你是唯一能关掉系统的人。”
她的身体突然开始数据化分解，皮肤如像素般剥落，露出下面流淌的代码。
“小雨？！”苏芮伸手想抓住她，却只碰到一串消散的光点。
“我不是NPC，”女孩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我是爸爸留给你的……最后一段程序。”
清道夫的等离子炮充能完毕，蓝白色的能量束撕裂黑暗——
苏芮输入了那段代码。
整个世界突然静止。
清道夫的炮口凝固在半空，飞溅的玻璃碎片悬停如水晶。只有苏芮能听到系统崩溃的尖啸：
【警告！管理员权限激活】
【核心协议覆写中】
【新指令接收：释放所有囚禁意识】
在绝对的寂静中，她听到无数声音从数据深渊中涌出——那些被删除的玩家、被实验的受害者、以及……林修最后的低语：
“找到现实世界的D-107……那里藏着系统的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