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线外,人潮涌动,嘈杂声不绝于耳。然而,在这喧闹的场景中,有一张面孔却引起了我的特别关注。那是老村长王卫国,他身披一件深蓝色的旧雨衣,雨衣的颜色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有些黯淡。他的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难以看清他的表情。
与周围那些好奇地探头探脑的人们不同,老村长只是静静地站在人群的外围,宛如一尊沉默的石像。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雨水顺着他的雨衣帽檐滴落,形成了一道小小的水帘,水帘在警灯的照射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就在我凝视着他的时候,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微微抬起头,帽檐下的那双眼睛,在警灯扫过的瞬间,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那是震惊吗?还是痛惜?亦或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我无法确切地解读那一瞬间的眼神,但它却像一道闪电,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然而,这只是一瞬间的对视。紧接着,他又迅速地低下头,仿佛想要将自己隐藏在那片沉默的阴影之中。然后,他转身,脚步有些蹒跚地离开了人群,仿佛那人群对他来说是一个无法承受的重压。他的身影在雨幕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
“顾队!” 小刘拿着一个物证袋跑过来,打断了我的凝视,“初步看,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晚上8点到9点之间。后脑遭受多次重击,凶器应该是类似锤头或者…锄头背那种沉重带棱角的钝器。一击致命。现场除了死者的脚印和王老栓的,还有另外一组很模糊的脚印,但被雨水冲刷得太厉害,又覆盖了太多后来的脚印,很难提取到有价值的特征。看方向…像是从村西头过来的。”
村西头李红的家。村东头的老槐树。凶手的来路和去路,似乎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另外,” 小刘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刚才检查死者口袋,发现她裤兜里有个硬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举起一个透明的物证袋。
袋子里,赫然是一把老式的黄铜钥匙。钥匙柄己经磨得光滑发亮,上面没有任何标记,但样式非常老旧,像是几十年前那种老式木门或旧式家具上的锁才会用的钥匙。
这把钥匙,会是打开哪扇门的?它和李红的死,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也和十五年前那个雨夜有关?
冰冷的雨水如箭般射向我,无情地灌入我的衣领,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王家坳的夜晚,漆黑如墨,宛如一口被墨染过的古老深井,深不见底,令人心生恐惧。
老槐树静静地矗立在暴雨中,它那粗壮的树干和茂密的枝叶在狂风中瑟瑟发抖,发出阵阵呜咽声,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什么。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让人毛骨悚然。
十五年前,陈秀云的鲜血曾经染红过这片土地,然而岁月的洪流却早己将那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然而,今夜,李红的鲜血又一次为这棵老槐树涂抹上了一层崭新的、刺目的猩红。
这棵树,这个村子,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秘密呢?它们就像这无尽的黑夜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却又能感受到那股压抑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