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刀拇指碾过火折子的瞬间,陈九皋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引信嘶啦作响,火星子顺着导火索蛇一样窜向墓道深处——那是定向爆破的药量,足够把他们刚逃进来的这段甬道炸成碎渣。
“走!”他拽着苏青棠的手腕就跑,潜水服被石壁刮得刺啦响。
苏青棠右腿的伤口渗着血,每一步都疼得吸气,却硬是咬着牙跟着他的节奏。
墓顶的碎石开始簌簌往下掉,有块拇指大的石头砸在陈九皋后肩,疼得他闷哼,可手心里苏青棠的脉搏跳得跟战鼓似的,倒把疼意压了下去。
“还有多久?”苏青棠的声音带着颤音。
陈九皋侧耳听了听,引信燃烧的声响里混着细微的“呲呲”声——是炸药的延迟引信,大概还有三分钟。
他盯着脚下的青石板,忽然在第三块砖缝里看见道极细的水痕,像条暗线往墓道左侧延伸。
“往左!”他猛地拽着苏青棠转向,战术灯扫过左侧石壁时,心跳漏了一拍。
石壁上的镇墓兽浮雕间,隐约刻着幅水脉图:九道细流绕着座山包盘旋,最后汇进个漩涡——和《撼龙经》里“水缠玄武生门现”的配图分毫不差。
“停!”陈九皋突然刹住脚,苏青棠差点撞进他怀里。
他松开她的手,指尖抵住石壁,闭着眼感受地底的震动。
爆破的气浪己经顺着墓道涌过来,耳膜胀得发疼,可他能听见更深处的声音:石头摩擦的闷响,地下水流动的轻吟,还有...气流穿过某个狭窄通道时的哨音。
“点穴...原来是这么回事。”他睁开眼,瞳孔里映着石壁上的水脉图。
之前师父教他分金定穴时总说“寻龙看势,点穴听气”,此刻那团乱麻似的气流突然在他脑海里连成线——生门不在他们跑的方向,而在水脉图漩涡中心的位置。
“蹲下!”他吼了声,把苏青棠按在身后。
头顶的碎石砸得更密了,有块巴掌大的石头擦着他耳尖飞过去,在墙上砸出个白印。
陈九皋摸出腰间的战术刀,沿着水脉图漩涡的纹路划开石壁——表层的石灰簌簌落下,露出里面青黑色的岩块,岩块间有条半指宽的缝隙。
“抓紧我!”他反手扣住苏青棠的手腕,另一只手撑着石壁就要往里挤。
可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突然发出“咔嚓”一声。
苏青棠尖叫起来,陈九皋低头的瞬间,看见她脚下的青石板裂开蛛网似的纹路,整个人跟着往下坠。
“青棠!”他本能地攥紧她的手腕,可下坠的力道太大,两人的潜水服在石壁上擦出刺啦刺啦的响。
陈九皋的后背撞在凸起的岩石上,疼得眼前发黑,却死也不肯松手。
苏青棠的指甲掐进他手背,疼得他倒抽冷气,可那股疼反而让他更清醒——他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能感觉到她手腕上的脉搏跳得越来越弱。
“撑住!”他吼着,用脚勾住旁边的岩缝,借着反作用力往上拉。
两人的身体在塌陷的边缘晃了两晃,终于“砰”地落回安全的地面。
苏青棠整个人瘫在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锁骨,呼吸滚烫得能灼穿潜水服。
“我以为...”她的声音哑得厉害,“我以为要掉下去了。”
陈九皋的心跳得像打桩机,可手却稳得不像话。
他摸着她后颈的碎发,轻声道:“不会的。”这句话说得太轻,混着头顶不断落下的碎石,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爆破声在头顶炸响的瞬间,陈九皋拽着苏青棠挤进那条岩缝。
密道里的空气带着股陈腐的土腥气,两人猫着腰往前挪了十几步,身后传来轰然闷响——原路彻底封死了。
“这就是点穴的关键。”陈九皋抹了把脸上的灰,战术灯照向密道尽头,“杀局再狠,总有生门留着。
寻龙看山形,点穴...得听地脉喘气。“
苏青棠扶着墙首起身子,镜片上蒙着层薄灰。
她望着他被碎石划破的脸,还有那截还在渗血的手背,突然笑了:“陈半仙,你好像...没那么不靠谱。”
陈九皋刚要回嘴,战术灯的光突然扫到前方的石门。
门楣上刻着只振翅的玄鸟,门两侧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刻着星图——和他在《摸金手札》里见过的周王室星官图一模一样。
“到了。”他推开门,霉味“呼”地涌出来。
密室不大,正中央摆着张石桌,墙上挂着幅青铜镶嵌的地图。
苏青棠的战术灯扫过去时,她的呼吸陡然急促:“云顶天宫...这是云顶天宫的位置!”
陈九皋凑过去,地图上用朱砂标着个红点,旁边写着“不周山北,龙吸水处”。
可他的目光被地图下方的小字吸引了:“归墟之钥,非一人可启”。
字迹有些模糊,像是用血写的。
“什么意思?”苏青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陈九皋还没说话,战术灯的光突然晃到密室角落。
那里有堆陈年积灰,灰里半埋着张泛黄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