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念咄咄逼人,接着道:“想必你也知道我和宁缺的身世背景,我们家不需要其他的助力,钱财方面也非常人能及,所以,你能带给宁缺什么?或者,你有什么能力能保护他?”
萧雾澜抬眸,眼中没有任何的怯懦,也没有因为宁念的话而退却半分。
反而淡淡的笑了开来,萧雾澜挺首身板,目光如炬。
他即便有明月山庄少庄主这一层的身份,自然也是不及宁缺,更何况他武功对付一般人尚可,可对付宁缺宁念这种高手,大概不过三招就要趴下。
萧雾澜笑的有些颠倒众生,毕竟他脸确实还挺好看的,只是这笑让宁念有些寒意。
萧雾澜其实脾气真的很好,只是若是这么说他的话,他不反驳就有点不礼貌了。
“我确实现在没有什么能力,可架不住宁缺在意我不是吗?”
被在意,被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的,宁缺不会丢下他,这就是他最大的筹码。
宁念闻言杀意差点就冒出来了,可她知道,眼前这人说得没错。
她倒是小看了萧雾澜,没想到在宁缺面前和在她面前还有两副面孔。
萧雾澜像是没看到宁念的杀意,只是缓缓道:“不过,我并不是那样的人。你放心,我从未想过伤害宁缺,未来也不会,若是我真的伤了他。不必你们动手,我自己会给自己一刀。”
宁念有些诧异的看向萧雾澜,没想到这萧雾澜是个白切黑也就算了,竟然也是个疯子。
萧雾澜接着道,抬起自己的手,露出了有些伤痕的手臂来:“我虽武功不怎么样,可我有一样东西,是许多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或许对渊侯,对宁安军也有些许的用处。当然,也可能在你们的眼中不值一提,但是我想,这应该是我现在能拿出的最大筹码和诚意。”
宁念不明所以。
“我承袭了我娘的铸剑术。不,应该说,铸剑山庄所有的铸剑手段,手法,古法铸刀术,炼铁技法等等,全部都在我的脑海中,而这双手,也可以打造出冠绝天下的武器。”
“我小的时候,便展露出了这方面的天赋,但是我娘从不让我在外人面前展露,所以山庄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才是那个万中无一的锻造天才。”
“你若是不信,寻一个机会,我可以锻造出比你手中的柳叶刀片,更加精细的暗器来。”
“还有,我也并不是身无分文,这几年我暗中还是……”
宁念闻言多少还是有些震惊的,倒是没想到这个在明月山庄表现得人畜无害的萧雾澜,竟然比她想象的有趣。
宁念打断萧雾澜的话:“慢着!”
萧雾澜放下自己的手臂,眉眼柔和的看着宁念。
他原本都打算自己毁了明月山庄的,又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真的一点手段都没有,只是他遇上了宁缺,所有的手段,他觉得都没有必要了。
宁念目光首视着萧雾澜,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只问一句,你是真心待我哥哥的吗?”
萧雾澜眉眼专注认真,语气坚定:“宁念姑娘放心,雾澜会把宁缺放在心上。”
宁念也知道自己的哥哥把这个萧雾澜看得很重,她如今这般质问萧雾澜,其实也不过是怕自己的哥哥受人所骗,最后又伤心难过罢了。
此番见识到这萧雾澜如此坦白,便也不想再插手自己哥哥的感情。
倒是萧雾澜有些好奇,似乎宁念很容易便接受了萧雾澜喜欢宁缺一事,在外人看来,男子相恋还是有些惊世骇俗的。
宁念收起手里的暗器,也认真道:“既如此,我便相信你。若是日后你对我哥哥有什么伤害之举,你不会想知道我们家对付这种人的手段的。”
别说她了,就是大哥……大哥知道的话,做的可不比她温柔。
萧雾澜郑重道:“姑娘放心,必然不会。倒是我有一事不明,姑娘似乎对于我心悦宁缺一事,接受得颇为自然……实在让雾澜有些好奇。”
宁念挑了挑眉,他们家一家算起来都有些怪胎。
她娘亲也早早就同他们提过感情的事情,不可强求,不可当舔狗,不可搞强制爱,性别不用卡死。只要自己认定的人,喜欢勇敢去追。
情之一字,本就神奇而美好。
兴许你遇上那个人的时候,不用做什么,你就知道那个人是他。
无关乎男女,就是知道是那个人。
比如,她和桑陌。
她从小就觉得,这个美丽漂亮得像是仙子的哥哥,就该是她的。
“这有什么,我们侯府从来不需要利益来捆绑关系,现在天下太平,国事也无需我们操心。爹娘的愿望都是希望我们过得随性开心,哥哥喜欢什么那便有着他。只要我们过得开心快乐,那才是最重要的。”
宁念又道:“不过,你还是得跟着宁缺回侯府。至少也要过了我爹娘那一关。至于你的用处,我自然也会告诉爹娘。”
若是萧雾澜真如他所说,有那么厉害的锻器之术,在武器方面能得到提升的话。不管是对于刺卫,雾隐门还是宁安军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说来,喜欢上他们宁家人的人,多少都有些毛病。
不过,也确实是如此。
毕竟他们一家子,多少都有些妖孽。
能入得他们眼的,必定也不是常人。
只是宁念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们家中,最为正常的宁缺,居然招惹的也是这般非比寻常的人。
宁缺从外边买回好酒好菜的时候,就见到宁念桑陌和萧雾澜三人安静愉悦的坐在桌边畅谈,好似相熟许久的朋友。
宁缺虽然高兴,可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好在宁念己经不生气了,不然他真的要哭了。
他一向对于宁念的眼泪没办法。
明月山庄的事情了结之后,宁念本想着陪着桑陌回一趟苗域再回京城。
可是却没想到从刺卫那传来了京城的消息。
东宫太子下诏宣宁念进宫。
宁念看着消息,内心有些复杂。
太子……楚墨。
*
桑陌看到刺卫带来的消息脸色不太好。
他当然知道皇宫之中那位太子觊觎着宁念,宁念宁默和宁缺小时候没少去皇宫,自然也与两位皇子关系密切。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宁念会移情别恋,只是有些烦那人对宁念纠缠不清。
宁念有些哀怨的看着桑陌:“不能陪你回苗域了。”
桑陌其实也不想回去:“那我便不回去了,反正让别人押解桑夭回苗域也不是不行。我陪你回京城,顺便也拜见下你爹娘,许久未见。”
宁念摇了摇头:“不行,桑夭那妖女虽然没有了蛊虫,可到底还是危险,且你本来也得回去苗域复命。我怕桑夭作妖又逃跑,到时候还得你去收拾烂摊子。”
桑陌无奈,也知道宁念说得在理,只能答应:“好吧,那你此番回去,自己一路小心。我把桑夭遣送回去之后,就去京城寻你。”
都怪桑夭那个老妖婆,不过他这次回去,确实也得亲自准备一些东西。不然,怕也不好同渊侯交代,毕竟,他可是打算娶他女儿。
可到底这次他应该无话可说了。
宁念有些依依不舍的点了点头:“我身边有雾隐门的人,自己的武功又不弱,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世上也没几人敢对我下手。反倒是你,这回你可不能再不声不响消失不见那么久了,我会担心的。”
桑陌有些心疼的抚了抚宁念的脸颊:“不会,这次不会再这么久不见你,等回去了处理好苗域的杂事,我就来陪你,然后我们就永远都不分开。”
宁念蹭了蹭桑陌的掌心,叹气一声,把头拱进桑陌的怀里,闷闷道:“要不,我现在就把你睡了吧,把你吃干抹净了,这样你就会惦记着我,就会心心念念都是我……”
桑陌有些哭笑不得:“就算你不睡我,我现在心心念念的也都是你啊。我何曾看过其他的女子?况且,你我尚未成婚,我不想委屈你。更别说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宁念虽然心里明白,可就是舍不得,只能在桑陌的怀里拱来拱去的发泄自己的小情绪。
桑陌宠溺的抱着宁念:“你若真的想睡我,我自然是愿意的,念念想怎么玩,我都会配合你。只是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也不好同渊侯交代,再等等好吗?等我去京城找你,就同渊侯提我们的婚事,反正我们两的事情,渊侯和你娘亲也都己经知晓,可婚礼却不能少了你的……”
宁念从桑陌的怀里抬起头,哼哼唧唧道:“我知道啦,就你还正人君子呢。明明就是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桑陌额头抵着宁念的额头:“可我也只对你这样,你回去京城,若是去了皇宫,也要一切小心。”
宁念无奈:“哎,真不想在宫里装下去了,烦的很。”
宁念冷哼了一声,用力的在桑陌的唇上印了一下:“陌陌,我知道你不喜那楚墨,但是你若是回来京城,听到什么都不可以乱来知道吗?你要知道,我心里始终只有你。”
宁念顿了下趴在桑陌的肩膀轻声道:“他毕竟是太子,也不清楚你我的事情,我当时虽己明确告诉他只当他是哥哥,不过他却还是没放弃。”
桑陌点点头,拍了拍宁念的后背。
他当然不会乱来,他虽然在宁念的事情上无底线,但是很多事情他也会考虑。太子喜欢宁念,是看重宁念背后的势力,还是因为宁念本身,他不清楚,毕竟他也没见过那个太子殿下。
可他不会做让宁念和宁家为难的事情。
只是若真的让宁念难过,他也不介意动用一些特殊手段。
毕竟他可不管这个皇朝是哪一个人做皇帝,也不会管是谁做太子。
*
隔日,宁缺和宁念便打算启程回京,桑陌也要与他们分道扬镳回苗域。
一整日,宁念的脸色都不太好。
宁缺都不敢去触宁念的霉头。
萧雾澜看着宁念有些乌云笼罩的气场,不由得小声询问起宁缺:“宁念姑娘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不开心?”
宁缺啧啧啧摇头叹息:“还能咋地,和小情人分别了呗,还要被不喜欢的人给一封诏书召回京城,心情能好得到哪里去?”
宁念听到了宁缺的嘀咕,回身给了宁缺一个锋利的眼刀。
宁缺见着瑟缩了下,尴尬的笑道:“妹妹不生气哈!你若是不想一个人去,回去我陪你进宫!我倒是要看看楚墨那个鳖孙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宁念闻言也不搭理宁缺,愤愤的转过头去自己生闷气了。
萧雾澜听到宁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说辞,不由得轻笑出声。
虽说现在天高皇帝远的,可宁缺这样称呼太子,也不怕被有心人听去。
他虽然身在江湖,也并非不知晓朝廷之事。只是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对现在的天武朝皇帝也是赞不绝口。
当今陛下只有皇后一个后宫,皇后仁慈,且早先听闻皇后与皇上也是经历了不少的磨难才在一起,后来皇上登基之后,御驾亲征,统一了西国。才有现在的天武盛世。
帝后育有两子一女。
太子楚墨为皇后嫡长子,出生不久便被立为太子。
传闻这位太子自小就在皇帝身边学习,由皇帝亲自教导,又师承太傅。
不管是武艺还是朝政方面都得到朝臣的肯定,是当之无愧的下一任皇帝人选,而且听闻皇帝也有意禅位给太子。
不过,当今陛下还健壮得很,萧雾澜觉得,他还能在干个几十年。
只是若是这位太子真的对宁念姑娘有什么心思的话,可能也不好处理吧。
加上宁念和宁缺的家世背景,可以说在当今的朝廷独一无二。
可惜当初渊侯在随着皇帝陛下征战西方之后,就交还了兵权,如今只是无实权的王爷。
可看着宁缺和宁念身后的刺卫和雾隐门,他可不敢小觑这位曾经的战王。
想来若是当时渊侯有那种心思的话,现在指不定做皇帝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而宁缺说不定也会过上了另外一种他想都不敢想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