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是一声浅弱的娇声。
付涛闻声望去,见原本一直静静站着婢女搅着手指,绝色生辉的脸上欲言又止。
“说吧。”司马梧尘没有看她。
“奴.......我可以跟着去吗?去帮忙。”上官晚晚眼眶微红,倔强中似在祈求。
“为何?”
“我不想无用。”眼底渐渐蓄起水光。
“他们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司马无尘又说道,“本官这婢女笨,付总管别嫌弃。”
后半句自然是对付涛说的。
付涛看司马梧尘的脸色,那哪是真的在说人家笨,分明是在叫他对人家照应点。
“只是.......我们这里都是困苦之人,姑娘是芊芊佳人,下官是怕脏了姑娘一身的衣裳。”
“我不怕脏。”
说完她有些吃惊,不由蹲了个礼,“付总管莫担心,奴婢从小就当浣洗婢女,不怕这些的。”
这倒让付涛大大吃了一惊,把她从下到上瞧瞧打量了一番。这样的佳人从小会浣洗衣物倒是看不出来。他还以为她是坐上那位私下的什么呢。
“那成,姑娘请随我来。”
·
等司马梧尘在营中露地看到上官晚晚的时候,她就被人群围着。
千余人的队伍排成好条队伍,她站在最不起眼的偏角,端着勺子给人勺粥。
也不知那付涛叫她干了什么活,原本系着月白丝带的发髻掉了好几根发丝下来。
脸上明显有被烟熏过的痕迹,下巴都黑了。
“自己倒也像灾民了。”司马梧尘不禁嗤笑。
陈真原本是想请他先回到马车内的,见主子不知看着什么地方沉默,也不敢上前打扰。
对于上官晚晚来说,她原本从未出过宫。一度总在憧憬外面的世界到底会是什么样,偶尔从太监宫女口中提起外头的事情,大半都是有趣的。
她自己在掖庭过了八年的苦日子,不再似从前那个身份一般享尽荣华,自然是知道人间有疾苦。
可今晚一下见到这么多的灾民,浩浩荡荡吹着冷风,就为了排队喝上一碗稀粥。
她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付涛说,这样已经算是很好的了。至少不至于饿死,其他郡城的灾民也一样,不至于饿死。
那么坏的情况到底坏到怎样?她皇父在朝位的那些年,只关注自己的诗情画意,佛学养道,他的世界里哪看得到宫墙外面的那些灾民。
像是恕罪般,她尽全力给每个人都摊上多一点的米粒。
小孩勺的更多一些。
一个男孩眼睛破了一只,脖子上绑着泥垢纱带,瘦得看起来脖子随时可能弯掉。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梦中看见的哥哥们个个残缺不全,顿时涌上酸楚。
她足足给他勺了整碗的米粒。
男孩的奶奶拉着他连给她磕头道谢,说她是仙女转世。
上官晚晚逼回泪意。说来奇怪,这千余人中,她就没见一个人哭的。
那她还有什么好哭?
等回到马车上时,付涛站在门外送行。
看着两人同挤一车厢,他总感觉哪里有些怪异。
也不好问,岔开了话题拱手道,“咱们这边多得大人照拂,下官替灾民们多谢大人,多谢圣上。”
司马梧尘嘴角勾起个弧度,半真半假道,“付总管老提皇帝,你见过他?”
付涛呵呵仰头道,“下官自然没这样的福气见到他老人家,但我就是由衷地想谢他来着。”
司马梧尘转了转手上的扳指,“那倒不见得,福气有时来了也未必自知。我瞧整个京都城您福气就再好不过。”
“时候不早,该回去。”
锦帘一放,陈真一记长鞭再次划开天际,白马流云般飞跑起来。
与来时不同的是,上官晚晚心中感慨万千。
这就是外面世界的世态炎凉了?
挨着他的肩膀,她依然拘着。上了车自然更加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跪在车板上端了几颗小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