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喜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我这种命,已经这么惨了,他也懒得再给我惨上加惨了吧。”她夹了块雪花肉又放到早喜碗里,自己则夹了根雪里蕻,心里头暗道,我还知道你们的皇帝中了毒每月得靠放血活命,刚还给他放了血扎了人家满手针孔子。
早喜捂着胸脯低呼,“那你算是捡回一条命,皇上的养心殿是轻易不让宫女进去的。都是清一色的太监。”
茶水小酒下了肚,一伙人吃着锅子,笑得脸比外头的矮梅还红。
只有上官晚晚没有喝酒,她今天缺值了大半天,全都是别人在替她当值,实在过意不去。
趁着月色还算明朗,她掀帘踏入风雪,打算去把晚霞接替下来陪她们几人继续吃火锅子。
晚霞正好在太后寝房里候着,太后是雷打不动的戌时就寝,此时只着身月白色夹绒外衣,坐在梳妆台上梳头。
“奴才给太后请安。”上官晚晚进去后请了双安。
太后淡淡叫了她起来。
“梭嬷嬷说你今日去了内侍省?”
上官晚晚预料到会被这么问,将自己想好的说词说了出来,“回太后,内侍省的太监叫奴才过去帮忙写张联子来的。奴才耽搁了自己本职,请太后责罚。”
宫女是禁止识字的,除了她这样的出身和被充到掖庭的一些贵女,就再无人识字。
她在太后面前撒了谎,一旦被发现是死罪。
如果能如实说她自然不想欺瞒,但能如实说吗?说她被她儿子困在养心殿里替他放了一盅的血。
恐怕只要透露半个字,自己就已经激起千层浪,早被打成灰飞烟灭。
这个司马梧尘胆子可真大,这样隐秘的事情居然敢让她这样在太后跟前当差的人知道。
就不怕她屈打成了招,将事情抖漏出来吗?
太后确实不疑有他,谁也料不到毕福方会借内侍省的人叫去养心殿这么一招。
“既然如此,早喜下了值,你就替我梳头吧。”
“嗻。”
梳头的基本功其实也掌握得差不多了,就是早喜还有些日子才出的宫,上官晚晚舍不得她提前卸任,还是让她打头阵带着自己。
晚霞递了个好好当差的眼色给她,就退了下去。
太后从雕花铜镜中淡淡看着她认真梳头,道,“姑娘家识得字,也就是识得礼。礼法上说,男女有尊卑。你是个伶俐孩子,自然晓得有些事碰不得,有些人惦不得。”
上官晚晚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大大不妙,不会太后识破她的谎言吧?
心里乱成一团,太后从镜中看着她又道,“我都听皇后说了,太子居然假扮成太监去找你,实在是荒唐至极。”
上官晚晚这才知道太后说的是太子的事情。
跪下道,“奴才知罪。”
太后见她并没有为自己开脱,反倒认罪得干脆。对她倒生出份怜悯,说道,“皇后今日过来,与我说起了你。倒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说你也是被太子身份压着,迫不得已。”
上官晚晚磕头道,“奴才奴才辜负太后的信任,辜负太子的抬举,奴才实在无颜在太后跟前伺候。”
皇后居然为自己说好话,她着实有些讶异。
果然,太后接着说道,“皇后的意思是,你是个伶俐的孩子,太子又对你另眼相待,想把你要过去翊坤宫好好调教着。且是为太子身边的人将养着的意思。你看如何?”
上官晚晚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头,原本额上的肿包青紫得刺目,“太后明察,奴才从未想过敢攀上太子这样的高枝。奴才也不敢去皇后那当差辱没皇后的错爱。老佛爷,若是实在没有办法,您就把奴才打发回掖庭,好不好?”
去了皇后的翊坤宫,她恐怕连渣都不剩了。难怪皇后替她说了好话,这是以退为进想把她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