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晚晚听了果然是有了些松动。
毕福方赶紧连哄带骗将人带到养心殿正门。
谁知在门口她又跟他磨了起来。说句不好听的,人家囚犯赴刑都没她这般扭捏。
“福公公,我.......”
“哎,姑娘欸,你放心好了,万岁爷横竖不会吃了你。你就尽管大着胆子进去,他问什么你答什么,你今早在皇后那有胆子拦了圣驾,这会子胆子倒是破了?”
他这么一说,令她想起先前误闯了司马梧尘的肩輿那次。真真是活见鬼了,她居然两次都冒犯了圣驾,现在想来,真是后怕。
若不是上官遥还没找到,她还多少有些利用价值,恐怕早就小命去阎王那里炸了几回油锅。
上官晚晚咬着下唇道,“给公公添麻烦了,奴才该死。”
毕福方领着人无声穿过穿堂,最在再养心殿书房站定。
隔着春山景屏风,他躬身禀告道,“万岁爷,上官晚晚到了。”
里头的人轻轻一声“嗯。”
上官晚晚还回头求助看了毕福方一眼,毕福方却假装没看见,磨磨蹭蹭间之间从她后背推了一把。
给她使了个好自为之的眼色。
见她进去后很快挺直了摇杆,还知道请安磕头。
这才暗松了口气。
他抚着额,头疼欲裂,口干舌燥。
希望里头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廊子下站东窗的小太监赶紧给他递了杯茶,暗搓搓问道,“师傅,这姑娘来过两回了吧?看着不太像是有福气之人呐,那脸哭都丧成那样。”
毕福方扣了下他正脑壳,道,“平时教你们的东西都吃完拉成屎了,就这么点眼见,一辈子注定有你站窗前守着的份。”
皇后也不知出于什么理由,居然要把她跟个侍卫硬凑成一对。
万岁爷听到消息那会子,毕福方是站在他跟前的,看得清清楚楚。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天子,眼中有稍纵即逝的杀意。
等出了皇后的永寿宫,果然,那侍卫就被下令处死了。
这能说明什么恐怕连皇后回头也会细细思量。
而上官晚晚自从进了皇帝的书房,自始至终没听皇帝说过一句话。
满室都是博山炉中熏散的檀香。
上官晚晚就这么跪着,任凭疑虑和不安席卷而来。
珠玉一般的人,他已经登上至高的位置,什么都有了。
开国皇帝,又还是这般的年轻,可以说是意气奋发。身边的嫔妃美妾要多少有多少,按理说身边何愁没有解语花?
为何看上去却总是一副清冷孤高的模样?
匈奴单于都得将姑母的棺木说送回就送回,是还有什么不够称心吗?
司马梧尘背靠着秋叶色锦绣镶垫,手中的书卷其实一页也没翻动过。
良久,终于还是放下了书卷,走到她面前,静静看向她的眼睛。
她颤栗着,似乎害怕被他这么深看,垂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抬头。”
上官晚晚缓缓仰起下巴。
司马梧尘的视线落在她额上鸽子蛋般大小的肿块上。
原本还揣在胸口的怒意,莫名少了一大半。
她双肩战栗,似乎已经克制到了极点,连气息都是凌乱的。
“怎么,还知道害怕了?”司马梧尘缓缓开口。
上官晚晚摇了摇头,喉咙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唔。
今天那样鲁莽去拦他的圣驾,是犯死罪的。要杀要剐全凭他心情,她认了。
“奴才该死。皇上恕罪。”
“朕看你要哭了。”
“奴才没有。”
上官家的颜面不能丢尽,她颤栗到了极点,反倒腾升起一丝底气,迎向他的目光。
“奴才没有哭......奴才没有.......”
为什么他这么喜欢看自己哭呢?堂堂九五之尊,见个宫女哭能取得多少成就感?
司马梧尘无声逼看她的眼睛,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