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梧尘顿然觉得无趣,自己没事逼个女人哭干嘛呢?宫里头那些女人的泪水他看的还少吗?
他原本就很是厌烦那些女人或真或假的眼泪。
他站了起来,又开始绕着她踱步,像只猛兽在打量自己的猎物。锦靴跟地板发出有节奏地摩擦。
一顿一顿地,使她心慌。
倘若他要杀她,或许就跟为皇后送信的那个宫女一般,直接就拖去杖毙了,何必被困在这里问了这么多?
倘若是不想杀她,上官晚晚打了个哆嗦,那就是他对上官遥志在必得,势必要将上官家咱草除根,这也是当年留下她的唯一理由。
倏地,司马梧尘冷不丁撩袍蹲了下来,单手夹起了她的下巴,就这么眼对眼地凝视这她。
吓得她眼泪扑簌直掉。
“奴才,奴才真的不知道啊,不知道.......”
哭不仅是因为疼,更是因为他的靠近心中腾升起巨大的恐惧感。
一头鸦发凌乱地晃动,指腹传来她下巴处细腻地摩擦感。
他无悲无喜地凝视着她,似乎要把她的灵魂看穿,幽幽开口道,
“跟你说也没什么好避讳的,这八年里面你那好胞弟下落不明,朕着实费了一番心力去找他。可惜泥牛入海,他倒是挺会藏的。你说终有一日,他会不会来这宫里头找你?”
“奴才是戴罪之身,愿意一生为奴为婢呆在宫里恕罪,不敢奢求其他。”她不敢反驳什么,他那样捏着她,压迫得她气都不敢多吸一丝。
“假话。”
“奴才不敢诓骗。”
司马梧尘又冷不丁放开了她,负手而立,侧目道,“既然如此,你就在太后跟前好好伺候着。若是让朕看出你有半丁点歪的斜的,你们上官家的陵墓不介意为你多腾出一个空位。”
上官晚晚连忙应是。
命就这样保住了。被人遣送出太极殿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在做梦。
被匈奴人追杀,又那么莽撞上了司马梧尘的肩輿,就是给十个脑袋都是不够砍的。
她伸手真的去摸了自己的脑袋,感受到手心的温存,这才晃了晃头,抖落上面的雪花。
活着,终究是好的啊。
风止雪停,她望着天上那轮惨淡的明月,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趁着风雪蓄势再肆意之前,她单着那只鞋,深一脚浅一脚走回了永寿宫。
天亮后她就被太后传去了暖阁。
昨晚她安然无虞回到永寿宫时,太后已经歇下。
梭嬷嬷是在太后起床才将此事禀告上去。
本以为她也得同皇后那个送信的宫女一样的下场,没想到人却是好好地回来了。
太后说不清这是好还是不好。
想来皇帝是料到她和皇后都想说服那单于带回上官曲照的棺木,早就给那单于下了马威了。
皇后派去送信的宫女已经杖毙。
用一条人命,敞开向她们摆明他是铁了心的要把上官曲照入了司马家的宗谱。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这孩子是个不撞南墙不后悔的主,少时的情意他是执意用这种方式去祭奠。
罢了,随他折腾去吧。
他是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既然做的出来,就是有十足把握能堵住悠悠众口。
至于为何他会放这个前朝的公主回来,倒是真的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
据说为了她还剜了两个匈奴人的眼。
隐隐之中总感到有一丝不太对的劲头。
上官晚晚到了暖阁,先是深深一拜请了个双安。
“奴才给太后请安。”
太后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半分责怪的意思,“好孩子,昨晚你到底将信交与单于没有?”
上官晚晚知道自己免不了会被一通问查,躲是躲不过。事情没办好,太后是何等精明之人,但凡找了借口推脱,反倒会招她怀疑。还是老老实实认罪,兴许能少受些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