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处莲枝雕花垂门,豁然敞亮了许多。
直到上官晚晚进了暖阁,博山炉袅袅白烟后面,就见两个高贵的身影坐立在炕上。
肃了肃,她跪下磕头,“奴才上官晚晚,给太后请安,给太子请安。”
“抬起头来吧,孩子。”一道浓浓沉厚的嗓音响起。
上官晚晚不敢怠慢,垂眸缓缓抬起头。
太后仔细瞧了几眼,心下了然。难怪她的孙子会动心思,这身段,这眉眼,就算放在一众后宫嫔妃里面,也是不俗的。
上官崇周就这么个女儿,没想到如此齐整。
“别跪着,先起来吧。今儿多大了?”
太后眉眼乐呵呵的,恍然间上官晚晚差点以为是自己的祖母在同她说话。
“回太后,奴才上个月刚满十五了。”她躬身垂立道。
太后对她谦和的态度还是挺满意的,至少是个知分寸的。
要是一上来就诉苦作态的,那就没必要再问下去,这种人根本不配留在太子身边。
司马铎坐在炕上假装喝茶,不敢轻易插嘴。
太后说要问话,自然有她的掂量。他若贸然帮上官晚晚说话,这种时候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太后轻轻点头,轻飘飘又说了句,“这些年,在掖庭难为你了。”
上官晚晚自然知道太后不是真的心疼她。她是个阶下囚,哪值得高高在上的太后去想她到底是真为难还是假为难。
这么问,多半是试探她的吧?
便小心应对道,“奴才能在掖庭尚有一隅活着,全蒙皇恩浩荡。奴才始终心怀知足,不觉为难。”
太后嗯了一声,淡淡的,也不再说什么。似乎是在斟酌她所说的真假。
太子敬了杯茶给她,盈盈笑道,“皇阿奶喝口茶润润喉,可别累坏了身子。”
太后拿眼横他,意思是还不是你给我出的难题。
太子讪讪地偷看了上官晚晚几眼,也不好说什么。
喝了几口茶,太后放下茶杯,面带慵懒,说,“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今儿你们太子爷跑来找我讨个恩准,说怕你在掖庭继续受苦下去,要封你做良娣。特地传你来也是为了这个,你可愿意?”
上官晚晚吓得差点站不稳。
稳住心神后,她自然想明白这是太后又在试探她了。
她跟太子总共也就相遇见了一次面。封做良娣,这又是哪跟哪啊?
别说她本就无心,就是真的有意,她但凡应了声愿意,司马家的人又怎会糊涂到让她跟他们的宝贝太子牵扯在一起?保准明日的太阳她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再次跪了下来,表了决心,“回太后,奴才惶恐。太子是日月生辉之人,奴才是戴罪之身,身份卑贱,不配伺候在旁。奴才从未想过高攀,一心只求在掖庭度过残生以恕罪。请太后明察。”
司马铎虽然料到她不会答应,但话从她口中而出,还是觉得失了面子。端起茶盏啜了几口茶,掩饰自己隐隐的失落。
太后却冷哼一声,佛珠随之“啪”地拍在金丝楠木桌上。
暖阁中所有下人皆下跪伏地。一室的静默。
“好大胆子!”她幽幽说道,“主子抬举你,做奴才的哪有拒绝的道理!梭嬷嬷,带她出去外头罚跪。教教她怎么做奴才的。”
司马铎一听,慌看向太后,张嘴刚想开口求情,就听下面跪着的人一声清脆的应答,
“奴才该死,谢太后恩典。”
没有辩解,没有求饶。
这件事根本自始自终她都不知情。
梭嬷嬷将她到主殿前院廊下一处墙角,垂眼冷道,“你就在这跪着吧。””
上官晚晚点头,虽然永寿宫的宫女扫雪扫的勤,地上积攒的雪层依然有半截手指般厚。膝盖跪在雪地上,心里一片哇凉。
“劳烦嬷嬷了。”她道。
梭嬷嬷上了年纪,自然无法在雪天里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