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喜,你看着她。太后什么时候恩准她起来,她才能起来。”梭嬷嬷凝她一眼,唤来个宫女,吩咐道。
早喜见梭嬷嬷转过院子长廊,瞧着左右没人,便用鞋头踢开墙角另一处积雪,对着那块光地使了个眼色。
“去那跪着吧。”她小声说道。
上官晚晚牙关已开始打颤,单个谢字都说不利索。
冲她感激笑了笑。
不知道得跪多久,老想着跪的事时间也很难熬。
墙角尽头那株红梅正好盛放,她强迫自己抬眼去数那里的梅花,暂时忘掉彻骨寒冷。
暖阁的太子早就坐不住。他负手踱步,博山炉里的沉香被他搅动得四下逸散。
太后捻着佛珠,和煦笑道,“你好像真的很看重她。”
太子愣了愣,只得道,“皇阿奶,孙儿怕是好心做了坏事。”
他知道太后的用意,这是在警告他,他越是去维护她,她越会受人挤兑。
即便心如急焚,他也不敢表现得太出面。
“好孩子,凡事都有代价。你要她离开掖庭,她终得吃些苦头。倘若是个存了心眼的,别说你皇额娘了,我第一个就由不得你留她。”
约莫有一柱香的时间,眼看天色渐暗,马上就要下雪的样子。
太后这才放下佛珠,对一旁的梭嬷嬷道,“去把人带进来吧。你们太子爷都快要把我的炕坐穿罗。”
上官晚晚被人搀进来的时候,就只剩眼睛会眨了。
身板僵硬地跪着,手指却是蜷缩的。暖阁里一室的温暖令她有种重返人间的错觉。
太后到了晚年,是吃斋念佛的。见她冻过了头,也是觉得可怜。
转头说道,“去给她端碗姜汤吧。”
司马铎见她都被雪冻成那样了,声音也变得颤抖,“皇阿奶,求您开恩。”
他早知道求太后反倒会害她遭此劫难,就干脆偷偷把人带进东宫就好了,何必节外生枝。
毕竟年轻,一碗姜汤的确令上官晚晚脸上恢复了点人色。
她的头抵在虎皮毯上,磕着头道,“谢太后怜惜奴才。”
太后看着她孱弱的肩膀,脸上无悲无喜,道,“这会子知道应该怎么当奴才了吧?怎么样,太子的封赏,你到底应还是不应?”
上官晚晚竭力保持镇定.答应是死,不答应若再罚跪下去,也是死。横竖他们司马家要她的命,就跟碾一只蝼蚁有何区别?
求恕告饶也是枉然,听凭发落就是了。
便道,“奴才实在有愧太子抬爱。太后就是问奴才一百遍,奴才也不敢答应啊。请太后明察开恩。”
太后转头看向太子,努嘴道,“你看,他不领你的情。”
司马铎无言以对。
太后叹了口气,自己的孙儿都处心积虑求到这份上,好歹也得给他个台阶下。
便道,“既然你执意不愿领太子的情,你们太子爷好歹缠了我一上午,我总得给他个交代。这样吧,我把你留在永寿宫当差,你可愿意?”
人自然是不能让太子带去东宫的。以今日太子的反应,两人朝夕相对,日久生情怕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到时若是发现不对头,想斩断恐怕就难了。
反倒不如把人留住,横竖还隔着永寿宫。若是太子跟侯公府那嫡女相处顺利,说不定很快也就忘了这亡国公主的事。
这么想着,太后又转头问自己孙子,“太子爷不是说想给她找个好差事吗?我永寿宫可是许多人想挤都挤不进来的,也犯不着非进你东宫不可。”
司马铎想说最好还是去东宫,但又找不出为何最好去东宫的理由。
上官晚晚倒是先开了口,“奴才愿意到永寿宫当差,做牛做马报答太后隆恩。”
小命总算是保住了,已经比她自己预期遭的罪要轻很多。能留在永寿宫远比留在东宫安全得多,她自然是赶紧应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