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深夜，铜锣湾李氏集团顶层办公室的防弹玻璃被雨幕敲出细碎声响。
李半城握着卫星电话的指节泛白，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剧烈收缩。
领带歪斜地挂在敞开的衬衫领口，与往日商界枭雄的派头判若两人。
"林先生，我儿子被绑架了，求你救救他！"
李半城的声线撕裂般颤抖，这个掌控着半个港岛航运业的男人，此刻正对着电话那头的林耀近乎嘶吼。
话筒里突然传来孩童压抑的啜泣声，李半城猛地攥紧桌角雕花铜镇纸，翡翠扳指在冷光下泛着幽绿。
林耀倚在九龙半山别墅的真皮沙发上，指尖着卫星电话的金属外壳。
落地窗外，维港的霓虹在雨帘中晕染成斑斓色块。
"李生，先冷静。"
他声音低沉如大提琴，问道，"绑匪提了什么条件？"
"三十亿赎金，三天内筹齐。"李半城扯松领带，喉结剧烈滚动。
"他们说要是报警......"
话未说完，电话里突然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
李半城踉跄着扶住办公桌，青花瓷瓶轰然坠地，碎片在波斯地毯上溅起暗纹。
林耀眉峰微动，点燃雪茄的火苗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李生，三十亿不是小数目。"
烟雾缭绕间，他瞥见墙上悬挂的《清明上河图》复刻版，汴河商船鳞次栉比的景象，与此刻困兽般的李半城形成荒诞对比。
"只要能救我儿子......"
李半城突然哽咽，摘下眼镜擦拭眼角，露出眼尾细密的褶皱，续道：
"我愿意割让和记黄埔百分之十的股份！"
他抓起办公桌上镶金相框，照片里穿英式校服的少年笑得灿烂。
"林先生，求您看在同是港岛商人的份上......"
挂断电话，林耀凝视着燃烧的雪茄，烟灰簌簌落在《福布斯》杂志封面上。他对着门外吩咐："阿珍，联系建国，让他打听张世豪的下落。"
顿了顿，又道："另外，准备三千万港币现金。"
指尖轻叩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我要亲自和这位'世纪贼王'谈谈。"
阿珍推门而入，黑色职业装裹着曼妙身姿，她将加密手机放在茶几时：
"林生，李半城刚签署了股份转让意向书，己经用军用卫星加密传输过来。"
她调出投影，股权转让协议在空气中泛着冷光，李半城的签名旁，鲜红的手印如凝固的血。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张世豪虽然贪婪，但他最看重的，从来不是钱。"
……
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在废弃工厂弥漫，斑驳的日光透过锈蚀的天窗，在张世豪锃亮的鳄鱼皮靴上投下细碎光斑。
他懒洋洋陷在破旧的皮沙发里，手中的勃朗宁手枪转得虎虎生风，枪身划过指缝时，映出他眼角张狂的疤痕。
蜷缩在角落的李巨被粗重铁链锁在生锈的水管上，白色衬衫沾满泥污，脸上青紫交错的伤痕还渗着血珠。
李巨恐惧地望着眼前的煞星，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
"李公子。"张世豪突然倾身逼近，鳄鱼皮带扣在对方鼻尖寒光一闪，
他故意将枪管挑起李巨的下巴，威胁道：
"你老子的三十亿，可比林耀那家伙好赚多了。"
金属冷意贴着皮肤游走，他忽然仰头大笑，笑声震得墙灰簌簌掉落，惊飞了梁上栖息的乌鸦。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阿浩撞开锈蚀的铁门冲进来，后背洇着大片汗渍：
"豪哥，警方加强了巡逻，我们的几个窝点都被盯上了！"
"扑他阿母，怕什么！"
张世豪猛地起身，一脚踹翻旁边的铁桶。桶身滚动着发出刺耳声响，惊得李巨瑟缩成一团。
他将枪口抵在阿浩眉心，墨镜下的眼神凶狠如狼，"告诉李半城，要是敢报警——"
扳机咔嗒轻响，吓得阿浩腿一软，"就等着收他宝贝儿子的全尸！"
突然，他将枪甩在桌上，震得满是油渍的铁皮桌发出闷响："还有，让阿勋去处理掉那个二五仔。"
抓起一旁的威士忌酒瓶仰头猛灌，琥珀色酒液顺着嘴角流进敞开的领口，道：
"敢坏我的事？草，整个港岛，还没人能在我张世豪手里讨到便宜！"
话音未落，他抄起桌上的铁链，金属碰撞声中走向李巨："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看看你老子到底有多爱你......"
狞笑在昏暗的厂房里回荡，惊起一片压抑的呜咽与绝望的哭喊。
……
暴雨在元朗山区掀起腥风，老式卫星电话的电流声里，王建国的声音裹着杂音传来：
"耀哥，张世豪藏在元朗的旧养鸡场！”
“那地方西周都是沼泽，只有一条碎石路能进，外围还埋着土制炸弹，他手下三十几号人轮班持枪巡逻。"
林耀转动着指间的沉香木手串，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等高线地图。
养鸡场的位置被红笔重重圈起，周围蜿蜒的河道像毒蛇盘踞。
一个小时后，防弹奔驰车停在距离养鸡场五百米的桉树林，林耀摘下墨镜塞进西装内袋，独自穿过泥泞的碎石路。
生锈的铁门吱呀开启时，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将他笼罩。
探照灯刺破雨幕，在他熨烫笔挺的阿玛尼西装上投下惨白光晕。
张世豪倚着斑驳的水泥墙，鳄鱼皮手套慢条斯理擦拭着镀金左轮手枪，雪茄火星在雨帘中明明灭灭：
"林耀，你好大的胆子！这是来给李半城当说客的？"
"张世豪，三十亿赎金，李半城一时半会儿凑不齐。"
林耀抬手示意身后保镖放下黑色钱箱，箱体落地时砸出沉闷回响，道：
"我带了三千万，先表诚意。"
他解开西装纽扣，露出里面暗纹丝绸衬衫，笑着续道：
"况且，你也不想和整个港岛地下世界为敌吧？"
张世豪突然仰天大笑，震得墙皮簌簌掉落。他踩着满地碎玻璃逼近，枪管挑起林耀下颌：
"林耀，你倒是痛快，不过三千万，打发叫花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