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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妈妈疑惑地问。
“……小鱼对海鲜过敏，”我说，“他吃不了海鲜。”
李鸣玉的手指终于动了动，我这才意识到我还握着他的手，立马抽了回来，尴尬得如坐针毡。
“我不吃，”李鸣玉这句话是对我说的，语气耐心得像在哄小孩，“我只是想夹回去。”
“海鲜过敏？”妈妈更为不解了，“我记得刚回来的时候，小鱼还吃了海鲜粥，没什么问题的呀。”
我身体僵住，攥紧了手。
李鸣玉面不改色地撒着谎：“有些过敏原第一次吃不会有什么，第二次吃才会出现过敏反应。我之前不怎么吃海鲜，嫌麻烦。”
爸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早知道不点了，我和你妈也不爱吃海鲜，图一个招牌的名声而已。”
“哥比较爱吃，”李鸣玉笑着说，“给他吃吧。”
于是那两只大闸蟹最后都归我所有了。
我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是闷头吃着饭。吃了没两口，旁边递过了一只小碗，李鸣玉低声说：“香菜和葱扔这里。”
“……知道。”
明明在一周前，李鸣玉还会在每餐前把我不爱吃的香菜和葱花都替我夹出来的。
其实回家来的这几天，除了睡眠，我对吃饭也一度不适应。
我太挑食了，爸妈做菜又不会像李鸣玉处处注意，只有他会记我那些麻烦的繁琐喜好，还甘之若饴。那一个月里，他把我的胃养得太刁了。
不过，虽然说是“分手”了，但李鸣玉还是记得我的喜好。
我莫名开心起来，忽然想到，即便我不可能和李鸣玉发展的爱人关系，做朋友似乎也是可行的，至少他性格很好，和他相处起来不会糟糕。
这几天的纠结豁然开朗，对啊，明明可以做朋友的。
“小鱼。”
我忍不住出声叫他。
李鸣玉顿了下，看向我：“嗯？”
我摇摇头：“没什么。”
回头找个时间找他聊聊好了，李鸣玉没拒绝过我什么要求，这个一定也是能答应的。
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显示通话，我不经意地扫到了上面的名字。
宋烁。
“我去接个电话，”李鸣玉站起身，“你们先吃。”
宋烁？那不是宁珏的哥哥吗？
我倏地也跟着站起来，给爸妈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我去洗个手。”
饭店里人多，我好不容易才在走廊尽头看到了李鸣玉的身影。
他还在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并没有注意到我，我闪进了一旁的卫生间里，一边洗手一边企图翘着耳朵听清他在说什么。
实际上听不着什么，他只是“嗯”了几声而已，过了没一会儿，李鸣玉便低声说：“挂了，等开学再说吧。”
我赶紧关了水，等脚步声从卫生间门口过去，才跟着他身后走了出来。
宋烁和他关系很好吗？又有什么要要紧事是能让李鸣玉吃到一半去听的？在我印象中，宋烁并不是什么好接触的人。
我思来想去时，忽然前头的李鸣玉停住了脚步。
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漂亮女生拦在了他面前，柔丽可爱地冲他笑了笑，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你好，小哥哥，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
我回到座位上时，李鸣玉正在慢条斯理地喝汤，闻声抬头看向我，我立刻别过了头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妈妈说，“菜都要凉了。”
“我肚子疼，”我面无表情，“没事，已经吃饱了。”
脑海里还是方才的画面。
我看不见李鸣玉的神情，加上店内换歌，陡然变得嘈杂的声音让我没听见他的回答，只看见女生点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离开了，很是开心的样子。
像是已经成功要到微信了。
那一刻我觉得无端的愤怒，扭头再度进了卫生间，呆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怎么还肚子疼呢？”爸爸问，“吃坏肚子了吗？”
“不是，没事，”我用力地抽了张纸巾擦手，“已经好了。”
那顿饭到最后我也没怎么动筷子，余光里扫见李鸣玉吃得细嚼慢咽，丝毫没被影响的样子，心里更加的烦。
早知道不拦着他吃螃蟹了，应该都塞他嘴里。
吃吃吃，吃死你算了！
这是气话，但我的确一秒钟都不想看见李鸣玉。去家的路上也当这个人不存在，快到家时，李鸣玉忽然放慢了脚步，和我并排走着，问：“怎么了？”
肚子疼的理由只能骗爸妈，李鸣玉知道我在撒谎。
我一声不吭，快步超过了他。
我又不在乎李鸣玉有没有给别人微信！
·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生气，明明前一刻，我还打算和李鸣玉和好，去努力做朋友。但看见他和别人亲昵——哪怕只是嫌疑，我都觉得无比难受，像有根针刺挠着心脏。
晚上，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李鸣玉正在卧室看手机。
我视力很好，隔得很远我也认得出来，那是微信的页面。
小哥哥，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我使劲用毛巾揉着头发，声音还是不断蹦进脑中。
小哥哥，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我把毛巾扔到了一边，头发也没吹，直接钻进了被窝里。
“不吹干头发吗？”李鸣玉问。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语速特别快地问：“你给她微信了吗？”
李鸣玉愣了下，似乎是没听清：“什么？”
“我说，”我突然泄了气，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我不吹头发。”
“容易头疼。”
“我说了不吹。”
李鸣玉沉默了会儿：“好。”
床头灯熄灭，另一侧传来压感，我在黑暗中才敢看向李鸣玉的方向，想，如果他再劝我一次的话，我也不会……一直不听话。
那晚我翻来覆去，几乎没有睡。
第二天李鸣玉叫我起床时果然头疼得厉害，没吹头发着了凉。
我揉了揉太阳穴，恹恹地起身去衣柜翻衣服，身后李鸣玉忽然说：“你昨晚没睡好，是因为我在这里吗？”
我迷茫地看向他，下意识“啊”了声。
“没事，继续换衣服吧，”李鸣玉没再重复，只是说，“换完衣服来吃早饭。”
今天早餐仍没什么花样，还是豆浆包子。
我没什么胃口，加上身体也不舒服，慢吞吞吃了不到一半时，忽然听见了李鸣玉的声音。
“妈，您今天能帮我一块把客房收拾下吗？我这两天先睡客房。”
我猛地抬头，茫然看向李鸣玉。
“怎么还要突然换房间？”妈妈问，“之前不都是跟你哥哥睡一起的？”
“没有，”李鸣玉看向我，笑起来，“就是我这两天要帮老师处理点项目，晚上要开视频会议，估计挺晚的，可能会吵着哥睡觉，所以想着先睡几天客房。”
“客房倒是没什么东西，铺好床就能睡，”妈妈浑然不觉，“那你晚上也不要忙活到太晚，别把自己身体弄差了。”
李鸣玉乖顺地点头：“嗯，知道。”
为什么？
就是因为觉得会影响我睡觉？还是觉得我昨晚的话侵犯到了他的隐私？我只觉得喉头凝涩，低头看着飘着油星的豆浆再也没了胃口。
好像是我搞砸了事情。
·
客房很快收拾了出来，李鸣玉收拾好了被褥，搬进了那里。
我于是也不用藏着掖着那件衣服了，可以正大光明地抱着，晚上却还是睡不好，我总是地想到李鸣玉，想到他陪我打的游戏，他给我做的菜，给我买的书。
李鸣玉白天经常出去，直到晚上才回来，像是在躲我。
这不是我想要的吗？不囚困我自由，不强迫我情爱，如愿以偿，除了兄弟这层血缘再也没有其他牵扯。但我还是难过。
这下白天只剩我一个人在家了。
午饭爸妈不回来吃，李鸣玉也不在，我翻遍了厨房也只找到了小面包和一瓶饮料。饮料喝起来偏辣口，但毕竟没什么其他可以填胃的东西，所以我还是皱着眉都喝干净了。
直到扔垃圾的时候，我才发现那是瓶果酒。
度数不高，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喝完犯困。
趴在沙发上睡了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开门的声响。
李鸣玉手里提着袋樱桃，见我睡在沙发上，问：“怎么不去卧室睡午觉？”
我揉了揉眼，脑子混沌得厉害，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李鸣玉又问：“吃樱桃吗？”
我点点头：“想吃。”
厨房里响起水声，过了没一会儿，脚步声便接近了，装满樱桃的玻璃碗递到了我的手里，我刚接过，便听见他问：“喝酒了？”
“没喝，”我连忙摇头，“真没喝。”
李鸣玉顿了下，并没有再多问，转身进了客房。
我盯着那碗樱桃，慢吞吞地吃了几颗，突然也站起身来。
客房的门没有锁，我一推便开了，扑面而来的是烟草味，我嫌恶地皱了皱眉，看见坐在桌边正在抽烟的李鸣玉。
他本就唇红齿白，眼尾那点痣在灰白的烟里，更是漂亮得惊人。
见我来了，李鸣玉很快掐灭了烟，打开窗户通风。
客房收拾得很干净，但比起主卧还是单调了些，铺的被子似乎还是小时候的那床，上面印了哆来a梦。
我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神经异常地亢奋：“你学抽烟了，我跟妈告状。”
李鸣玉叹了口气，“喝了多少酒？别撒谎。”
是多少毫升的？想不起来。我低头盯着碗里的樱桃苦思冥想，然而没什么结果，只好又重复了遍：“我跟妈妈说，她肯定骂你。”
下巴忽然被轻挠了下，像逗猫，我下意识地抬起头，嘴唇传来触感。
李鸣玉咬了咬我的嘴唇，低声说：“这个也说吗？”
我点点头：“你故意咬我。”
手里的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拿走了，李鸣玉扣着我的后脑勺，再次咬住了我，不疼，是柔软的，慢慢地撬开了牙齿，我尝到了烟草的味道，还有樱桃的甜味。
空气中有黏腻的水声，直到他放开我。
看着李鸣玉的脸时，我忽然觉得难过，鼻腔也跟着发酸，我说：“李鸣玉。”
李鸣玉着我的耳朵，“嗯”了声。
“你给别人微信了。”
李鸣玉耐心地解释：“我没给。”
“你还跟宋烁打电话，跟他聊天，”有温热顺着眼尾流下来，湿漉漉的，我固执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喜欢他？”
李鸣玉露出有些反胃的表情：“你天天在想什么？”
他抽了张纸巾，替我擦了擦眼泪，动作格外轻柔，好像我是什么易碎品似的。
“我还什么都没说，”李鸣玉叹了口气，“你怎么就哭成这样？”
我任由他动作，自顾自地抽泣和控诉：“你不和我睡一起，不跟我说话，还把我的衣服给扔掉了……”
他轻声说：“你不是讨厌我吗？我以为你会高兴。”
“我特别特别讨厌你，李鸣玉，”我用力捏了下他的脸颊，“都怪你啊！我根本睡不着觉，我本来睡眠很好的……我能睡八个小时，还不会做梦的。”
他没制止，反而笑了声：“那现在会做梦吗？”
我摸了摸李鸣玉的脸颊，抽了抽鼻子：“你能不能别来我梦里了，我睡不好。”
李鸣玉答应了：“嗯，不来了。”
可我还是觉得难过，眼前模糊一片：“真的不来了吗？”
“你想让我来吗？”
我迷茫地看着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烟味轻飘飘的，像成了实体的玻璃，挡在了我们面前，我哭够了，趿上拖鞋准备离开，连那碗樱桃都没记得带走。
刚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他的声音。
“哥哥，我要走了。”
我茫然地回过头去。
“一年前，我和章群达成了协定，他允许我回家，允许我来见你，但作为交换条件，我要去国外去进修，回国之后协助他处理集团事务，这辈子和他的事业捆在一起，”李鸣玉声音很轻，“我不想去学商，但我实在想回来看看你。”
脑中嗡的一声，我睁大了眼：“国外？”
“嗯，去a国，离这里很远。机票是后天的，如果去的话，两三年或许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站在原地，迷茫地问：“要那么久吗？”
李鸣玉握住了我不自觉发抖的手，轻轻着：“但只要你说，你不想让我走，我就不会离开你了。”
“哥哥，你想让我走吗？”
我怔怔地望着他，像陷入宕机状态里。
李鸣玉又问了遍，语气格外的温柔：“你想让我走吗？”
“我……”我低头盯着他的手，忽然像没了力气一样蹲下身来，额头靠着他的膝盖，不自觉地哽咽，声音艰难地挤出来，“我不想……”
细微的崩塌摧枯拉朽地瓦解掉了所有防线，眼前变得模糊不清，我喃喃着：“我不想，不想让你走。”
“你别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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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烁：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部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