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地,上下的景色摇晃了起来。
尽管拼命忍耐,但身体还是被无情地来回摇晃,最终映入眼帘的景象完全颠倒了过来。
“哎呀……”
己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发出这样悲痛的叫声了。
子修坐在被积雪清扫过的潮湿土地上,揉着摔下马时撞到的肩膀,艰难地站了起来。
“你就是太固执了,非要让马听你的,才会这样。”
扎希纳带着苦笑的提醒在子修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刺耳。
“但是,上次我借的马就很听话啊。”
“那匹马很特别。聪明的马会关注骑手,但那样的名马可不是轻易能得到的。其实,骑像这匹马一样性子烈的马,对你的骑术提升反而更快。”
扎希纳一边紧紧握着那匹狂躁不安、不断甩头后退的马的缰绳,一边解释道。
“就算是这样,这匹马也太过分了!”
子修只记得自己己经被这匹马甩下来二十多次了,被它后蹄踢到的次数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别抱怨了。当初是你自己要求学习骑马的。”
扎希纳像哄孩子一样说道,子修感到有些羞愧。
确实,是他自己低下头请求训练的。
自从被穆拉克默王国邻国阿文丘女王的恶作剧卷入其中后,子修就被无理地通知并判处了无限期的禁闭。
通常情况下,他可能会被关在狭小的独居牢房里,但由于穆拉克默王国的大贵族阿尔德雷公爵的提议,子修暂时被安置在了她那里。
子修原本己经做好了被当作杂役或下人的准备,但实际上,他在阿尔德雷公爵家宅邸拥有自由的时间和豪华的客房。而且,公爵家领主阿米尔的副官扎希纳被指定为他的专属照顾人,他受到的优厚待遇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就是他目前的状况。
来到这里后,子修首先想起了阿米尔对他说的话——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想看的东西、想吃的东西、想喝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扎希纳。”
于是,子修在犹豫之后提出的其中一个要求就是学习他不擅长的骑马,此外,他还请求在闲暇时间教他刀法和礼仪等这个国家的贵族所学的东西,扎希纳愉快地答应了。
虽然接受教导的时间还不长,但通过近距离接触,子修对扎希纳有了一些了解。她是一个绝不妥协的人。
例如,在学习用餐礼仪时,除非一件事做得近乎完美,否则她不会结束训练。
因为之前子修看到的扎希纳总是对他比较温和,所以在请求教导时,他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她。
在骑马训练中也是如此,虽然她的表情依然和蔼,举止也像一位优雅的淑女,但她身上却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威慑力,甚至让人不敢向她请求休息。
“哎呀——”
子修又一次重重地摔下了马,他躺在地上,狼狈地呻吟着。
“我还以为你会更有天赋呢……看起来你真的很不擅长这个。”
扎希纳看起来既失望又无奈,她走到躺在地上的子修身边,跪了下来。
看着她歪着头看着自己的样子,子修渐渐感到有些愧疚。他想,现在的她一定在为如何教导这个笨学生而苦恼吧。
“我该怎么办……”
子修不禁自言自语道,扎希纳似乎误会了,附和道:“是啊,该怎么办呢?”
“你这种情况,看起来是很害怕骑马,所以,为了习惯,你可以试试趴在马背上,像这样——”
扎希纳说着,身体向前弯曲示范了一下。
“那样不是更危险吗?”
“其实很稳定的。这本来是训练小马载人的一种方法,但对人类来说,也可能有助于减轻骑马的恐惧。”
于是,子修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采用了这个看似没有什么依据的训练方法。
在扎希纳控制住那匹喘着粗气、蹄子乱踢的马时,子修迅速地跳起样,趴在了马背上。
“哇!?”
一开始,子修以为自己又要被甩下来了,感到很害怕,但和之前正常坐在马背上不同,这种姿势下,马稍微摇晃一下并不会把他甩下来。相反,他可以用手和脚压住马的腹部,而且视线也比之前更低,正如扎希纳所说,他的恐惧确实减轻了很多。
“怎么样?”
“好,好多了!”
子修感受到了一种模糊的成就感,兴奋地叫了起来,扎希纳也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响亮的笑声。
就在这时,子修感觉到扎希纳变得紧张起来。
“阿迈老师?”
扎希纳惊讶的声音传来。看起来是有客人来了,但子修趴在马背上,只能听到声音。
“好久不见,扎希纳。”
“您好,看到您精神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我很想和我曾经的学生好好聊聊,但首先还是先把他放下来吧。”
“啊……”
扎希纳的双手轻轻地放在子修的腰上,扶着他站到了地上。感受到脚下坚实的大地,子修松了一口气。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子修。”
子修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圆眼镜、面带温和微笑的男人,礼貌地打招呼,对方也立刻回应了他。
“我是希吉·阿迈。刚才不小心笑了出来,很抱歉,你和我想象中的样子太不一样了。”
阿迈挠了挠后脑勺,向子修道歉。
从希吉·阿迈穿着的深蓝色军服和左手护腕上那颗深蓝色的辉石可以轻易推断出,他是一位贵族辉士。再加上扎希纳称他为老师,子修大概能猜到他的身份,但他说的话里似乎对自己有所了解,这让子修有点在意。
“我们是初次见面吧?”
阿迈似乎预料到了子修的反应,微笑着说道。
“是的,当然。我只是听说过一些关于你的传闻。说有一个侍从打败了邻国的暴君,而且还能在面对多名辉士的情况下安然无恙地回来,甚至还让对手无法再站起来,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像凶猛野兽一样的人呢,所以刚才……”
“哦......”
子修轻轻地点了点头,有些不知所措,这时扎希纳插话进来帮助他:“老师,请不要让他为难。”
“哦?我做错什么了吗?”
“突然对初次见面的人提起传闻,一般人都会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吧。”
“原来如此,有点道理。”
不知为什么,子修突然感到一种违和感。
刚才还和他愉快交谈的扎希纳突然变了,和阿迈说话时,她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就好像燃烧的蜡烛突然无声地熄灭了一样。
“对了,你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呢?别跟我说是来看望曾经的学生这种话哦。”
扎希纳用平淡的语气问道。
“你的性格还是一点都没变啊。今天的事,简单来说,就是为了实现我的愿望。”
阿迈拿出一封折了三折、没有任何装饰的书信,递给了扎希纳。
“墓地的进入许可证……?老师您还是老样子啊。”
扎希纳接过书信说道,阿迈听了她的话,开心地笑了起来。
“确实如此。冰极石大人要求我带一名同行者一起去,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做我的向导。”
“现在吗……我奉领主大人的命令,要照顾他,不能擅自离开。”
于是,扎希纳和阿迈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子修身上。
“那要不我也一起去吧,这样不是正好能满足所有人的目的吗?只要那个墓地允许我进去的话。”
子修提出建议后,这次阿迈和子修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扎希纳身上。
“他这么说,你觉得怎么样呢?”
“我想子修去的话应该没问题——”
扎希纳爽快地答应了。但当子修听到她接下来的话时,自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哦,对了,我们可以一边骑马训练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