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米不带了。”子修此言一出,众人惊愕。
“你瞎说什么呢!我是队长,我说了算。扔掉重要食物,是绝对不可以的!”艾希尖叫着指向米袋。
“吃米得生火,森林里用火狂鬼肯定会被吸引过来。明知如此,就没必要带这累赘了。”
“火会吸引狂鬼?我学过深界知识,可从没有听过在白道上不能用火。”
“那是白道正常发挥效果的情况。可这古道不同,常识是不起作用的。”
艾希犹豫了,面露迷茫之色。
“但……”
“我也是考生,不会提没有胜算的建议。你如果执意要带,随意,我退出。”子修目光坚定,直视着艾希的眼睛,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艾希盯着米袋,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她深知子修所言并非毫无道理,可放弃这充足的粮食储备,又让她感到无比的惶恐与不安。她紧咬着下唇,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犹豫和纠结。
莫琉克举手问子修:“那个,我有个问题。”
“怎么了?”子修转过头,看向莫琉克。
“我听说过在深界一般人用火会很危险,所以这个我能理解。但是如果把米扔了,剩下的食物能撑到终点吗?”
剩下的干粮,干硬的面包、肉类、豆类以及甜水果等,即便相当节省着吃,也只够维持一个星期左右的量。要是极力缩减用量的话,或许能凑出够两周的量,但那样的话体力方面就令人担忧了。
“手头没有大米的情况下,大概也就够一个星期的量,不管怎么努力,最多撑两个星期就见底了吧。”子修不紧不慢地说道,声音沉稳而冷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已无关的事实。
“也许吧,不过你说得倒像是事不关已似的。要是在走出森林之前食物就耗尽了,那所有人可都要饿死了呀。”艾希的表情变得更加严峻,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焦虑。
是在考试过程中食物耗尽,还是带着充足的食物但会遭到狂鬼袭击,到底哪种情况更好些呢?如果负责管理这场考试的一方是有意设置了这样的两难选择,那可真是太恶劣了。
“要是每顿饭都得担心遭到狂鬼袭击的话,那还不如在食物耗尽之前就走出森林。就像刚才说的,也有队伍能在两周内结束考试。既然如此,那就应该尽可能节省食量,以两周内走出森林为目标。”子修继续解释道,试图让大家理解他的想法。
艾希略微思索了一番,终于给出了答复。
“……明白了。我自已也觉得这样有点奇怪,既然这样就采纳你的方案吧。但是,如果眼看在食物耗尽之前还没法走出森林,那到时候最先减少的就是你的食量。”艾希虽然同意了子修的建议,但仍不忘提出自已的条件,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倔强和不甘。
子修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已经是艾希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要是这么点约定就能让对方接受,那还是很划算的。艾希看上去还没有完全信服,很快就把视线从子修身上移开了。莫琉克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相信子修的判断,愿意支持他的决定。吉罗沉默着,不过看上去并没有不满的样子,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信任和依赖。海莉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目光困倦地看向远方,似乎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
小队在灰色森林中狭窄的白道上艰难前行。出发时还是上午,如今已临近黄昏。本就狭窄的白道,多处破损缺失,杂草从缝隙中钻出,令人心生不安。毫无色彩变化的景色绵延不绝,仿佛置身墓场,阴森之感扑面而来。如死者队列般排列的灰色树木,更增添了诡异氛围。
突然,空气凝滞,虫鸣兽吼戛然而止,寂静降临。远处传来沉重的轰鸣声,似大地的低吟,且间隔规律,声音渐次增大。
“这是什么声音……”走在最前方的艾希停下脚步,小队成员皆面露紧张之色,蹲下身子。那如地动般的重低音,撩拨着众人的不安情绪。
前方右侧森林中,一只黑色巨虫的脚探出。那扭曲的脚,每次尖爪触地,都会发出“嗞嗞”巨响。一只、两只……虫脚不断出现,怪物现身——它是“巨鬼蛛”。
这巨大虫型狂鬼形似蜘蛛,体型仿若两层楼高的大宅,黄黑相间条纹的坚硬外皮布满细密绒毛。巨鬼蛛捕食时,会吐出黏性丝线束缚猎物,在灰色森林食物链中位居高位。
原以为它是冲着子修他们而来,可情形却有些异样。它步伐迟缓,仅是横穿此地,对众人毫无兴趣。仔细瞧它嘴边,挂着疑似人类衣物的碎片,想必已经吞食了一人,或许是某名考生。此刻它腹鼓囊囊,应该没有额外的食欲了,众人或许可以安然躲过。
“所有人都别动!”子修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道无形的命令,让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他的眼神冷静而锐利,犹如鹰隼,紧紧地盯着巨鬼蛛的一举一动。
但为时已晚。
“啊——!!”艾希像是被恐惧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地嘶吼着冲向狂鬼,手中紧握闪耀绿光的晶气剑。那晶气剑光芒闪烁,如同一道希望的曙光,却又显得如此脆弱。她的双眼通红,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仿佛要用这一剑来宣泄心中所有的恐惧。
“等等!”子修疾呼制止,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然而,艾希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听不到子修的呼喊。她挥舞着晶气剑,用尽全身力气猛砍向巨鬼蛛的一条腿。晶气剑触及虫腿,却被坚硬外皮给弹了回来,仅削落些许绒毛,虫腿毫发无损。
巨鬼蛛停住了脚步。子修如猎豹般敏捷,瞬间奔至瘫坐的艾希身旁,从后抱住她,试图将她拖离危险区域。艾希手中的晶气剑已然消散,她瘦弱的身躯僵直着,牙关“咯咯”作响,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无助。
巨鬼蛛稍作环顾,再度缓缓前行。不久,庞大身影消失不见,震耳足音也归于平息,周围恢复如常。唯有白道上,虫脚留下的深坑触目惊心。
吉罗与莫琉克起身,凝视起狂鬼足印。海莉则面色惨白,伏地蜷缩着,身体不停地颤抖,仿佛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艾希在子修怀中,如受惊幼犬般颤抖不停,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子修的手臂,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皮肤,似乎在寻找着一丝安全感。显然,这次与狂鬼的遭遇,对她们而言是超乎想象的惊悚体验。
受与巨鬼蛛遭遇的影响,艾希变得像失了魂一样温顺,小队的行进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周围天色渐暗,于是众人决定开始准备睡觉的地方。
折叠式帐篷是用不透风的结实布料制成的,钻进去的话,应该能抵御一定程度的寒冷。他们在狭窄道路的正中间相对着搭起了两顶帐篷,又把掉落在一旁的圆木当作椅子,这才终于能歇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