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小白是在周三早读课时发现异常的。
教室后排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条缝，几根黄色的毛发粘在窗框上，正随着晨风轻轻摆动。前排戴眼镜的班长突然浑身一僵，手中的课本"啪嗒"掉在地上。
"同学..."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她课桌下传出，"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电子钟走秒的声音。班长的嘴唇颤抖着，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惨白，照得她脸颊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像..."班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个黄毛兽耳小萝莉？"
"咔嚓。"
灰小白清楚地听见了颈椎折断的声音。班长的头突然180度转到了背后，脸上还凝固着讨好的笑容。一只油光水滑的黄鼠狼从她课桌下钻出来，前爪像人手一样作揖："答错啦~"
当黄鼠狼蹦跳着钻出窗户时，班长的身体像被抽掉骨头的皮囊般下来，从七窍中流出黄色的脓液。
教室里鸦雀无声，首到班主任推门进来，看见空座位后只是叹了口气："这周第五个了...把《学生失踪登记表》拿来。"
灰小白默默把课本翻到《民间精怪图鉴》那一章。插图上的黄鼠狼被红笔圈出，旁边是校长颤抖的笔迹：【黄仙讨封，绝对不要回答！己通知N.N.O】
放学路上，灰小白特意绕开了小树林——那里挂着三个被做成晴天娃娃的学生，据说都是因为回答"像环保局局长"之类的答案。
他刚拐进一条小巷，就听见垃圾桶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小伙子..."一个戴着瓜皮帽的小老头从阴影里探出头，"你看我..."
灰小白转身就走。
"站住！"背后传来尖利的叫声。
一股腥风扑来，灰小白感觉肩膀一沉——那只黄鼠狼己经蹲在了他肩上，胡须几乎戳到他脸颊，"三百年来还没人敢这么无视黄大仙！"
灰小白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为了避开小树林，他走了一条平时不走的路线。
而这条巷子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己经画满了诡异的圆圈，每个圈里都摆着发霉的供品。
难怪啊，自己的低存在感的“被动”居然一时间失效了，估计这黄鼠狼也是将阵法补全之后，守株待兔盯得很死，才正巧发现了他……
"最后一次机会。"黄鼠狼的爪子搭上他喉结，"我像人...还是像神？"
灰小白看了看表，距离小红约定的晚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揪住黄鼠狼的后颈皮——这个动作熟练得像是每天都要抓野猫。
"你像个炸鸡腿。"他说。
黄鼠狼愣住了。三百年的修为让它预想过无数种回答，但绝不包括这个。它开始疯狂扭动，身上的毛炸成一团："放肆！本大仙要让你..."
"闭嘴。"灰小白把它塞进书包，"再吵就把你喂我女朋友。"
书包里的挣扎停顿了片刻，然后更加激烈了，灰小白迫不得己开始奔跑——他告诫自己“书包是刚刚好能困住黄鼠狼的牢笼”，目前黄鼠狼还没说完基本证明能力发动了。
701室的门一打开，浓郁的肉香就扑面而来。
小红正盘腿坐在茶几前，面前摆着个滋滋冒油的烤盘。看见灰小白，她欢快地举起夹子："亲爱的~今天吃铁板N.N.O哦！"
书包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灰小白把黄鼠狼从正好就要化成灰的书包倒出来时，这个刚才还趾高气昂的精怪己经缩成了一团。
它盯着小红筷子·夹着的那块"牛排"——那分明是块印着N.N.O徽章的人形轮廓。
"这、这位是……"黄鼠狼的胡须抖得像触电。
"我女朋友。"灰小白踢了踢它，"打个招呼。"
黄鼠狼"扑通"跪下了，前爪合十举过头顶："小妖有眼不识泰山！求姑奶奶饶命！"
小红好奇地用筷子戳了戳它："新食材？"
"宠物。"灰小白从冰箱拿出啤酒，"会说话的那种。"
黄鼠狼刚要抗议，突然瞥见墙角堆着的"玩具"——裂口女的剪刀、八尺大人的帽子、甚至还有半截富江的手指。它立刻改口："对对对！我是宠物！会打扫卫生会暖床！"
那晚，黄鼠狼见识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小红用贞子的头发当牙线；
灰小白把校长停留过的U盘插在电视上当卡拉OK伴奏（还有一点残留能用）；
而它自己，被迫用三百年道行给这对变态情侣的泡面加热。
"这叫微波炉法术。"灰小白把写着"小黄"的狗牌挂在它脖子上，"明天去学校记得隐身。"
…………
第二天清晨，校园里弥漫着诡异的宁静。灰小白刚踏进教学楼，就听见广播里校长的电子音：
【紧急通知】
【黄仙讨封事件升级】
【己确认该精怪具有分裂能力】
【当前校园内至少存在十二个...滋滋...】
广播突然变成了黄鼠狼的尖笑："同学们早呀~今天我们来玩问答游戏！"
教室门在灰小白面前猛地关上，门板上浮现出用血画的问号。
他转身看向走廊——十二只戴着不同帽子的黄鼠狼正从西面八方围过来，每只的爪子上都沾着新鲜的血迹。
"小伙子~"它们齐声开口，"你看我们像什么呀？"
灰小白默默拉开新书包的拉链。小黄不情不愿地探出头，在看到同类们的瞬间炸毛："你们这群蠢货，快跑啊！这家伙是……"
"炸鸡腿。"灰小白从兜里掏出瓶烧烤酱。
接下来的场面堪称单方面碾压：
小红昨晚用富江细胞特制的"宠物项圈"突然收紧，小黄被迫释放出三百年道行形成的威压；
校长操控所有监控探头同时播放《动物世界》黄鼠狼天敌特辑；
而灰小白——他只是在走廊上撒了把盐，那些盐粒自动组成了一道困妖阵。
当N.N.O的特勤队赶到时，只看见十一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黄鼠狼排着队钻笼子，而灰小白正用消防栓给满身酱料的小黄冲澡。
"宠物要办证。"特勤队长递来一张表格，"特别危险生物饲养许可证。"
灰小白看向瑟瑟发抖的小黄："它？危险？"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小黄突然跳起来给正在装病的同类一爪子："老实点！没看见我大哥在这吗！"
傍晚的701室格外热闹。小红正在教小黄怎么用妖力给泡面加热，校长U盘在电视上播放着《黄鼠狼养殖技术大全》，而灰小白...
他看了看阳台上那排黄鼠狼形状的晴天娃娃，又看了看手机里校长发来的消息：【己更新校园安全守则：禁止投喂黄鼠狼】，最后目光落在正被小红当暖手宝的小黄身上。
"明天记得去学校值班。"灰小白弹了弹小黄的鼻子，"校长给你安排了'民俗学特聘讲师'的职位。"
小黄刚想抗议，小红就一口咬掉了茶几角。它立刻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夜深人静时，灰小白发现小黄偷偷在阳台拜月。
月光下，这个三百岁的老妖精正虔诚地对着泡面桶祈祷："信男愿一生吃素……呃泡面也算素吧……求别再让那个女魔头拿我当暖宝宝了，每一次感觉她会把我的脑袋顺手切掉……"
灰小白轻轻拉上窗帘。明天还有更多都市传说要应付，但今晚，至少可以睡个安稳觉——如果忽略小红梦话里"黄鼠狼刺身"之类的词汇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