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源裴将毛笔重重一搁,墨汁溅到了宣纸之上,洇出一滴墨色。
他抬起头,目光如刀般射向沈澈,怒喝道:“你还知道错?你这个败家子!”
沈澈被父亲这一声怒喝吓得一颤,嗫嚅着说道:“爹,孩儿……孩儿当时就是想着能帮上朋友的忙……”
“朋友?”沈源裴嘴角勾起冷笑,眼里满是不屑与愤怒:“天下的难民数以万计,难道个个都是你的朋友?沈澈,就凭你,就算你把咱沈家的家底败光,怕也不够塞那些难民的牙缝!你说说,你这脑袋里一天到晚究竟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沈澈被父亲骂,不敢再吭声,垂着头,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角。
沈源裴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中既气又无奈。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缓了缓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行事还如此糊涂,一点都没有长进!”
沈澈缓缓抬起头,说道:“爹以前不是常教导孩儿要与人为善吗?孩儿如今真做了善事,爹为什么又开始反对了?”
“放肆!”沈源裴怒目圆睁,声若雷霆:“爹也教过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茶盏滚落,残片飞溅。
“那父亲到底让孩儿听哪一句?”沈澈态度彻底强硬起来。
沈源裴气的双手捂住胸口,手指颤抖着指向沈澈:“你……你,孺子不可教也……”
沈澈彻底放下畏惧,大声说道:“孩儿以为,行善积德乃为人之本。若是为了一己私利而不顾他人死活,那与禽兽何异?爹若要惩罚孩儿,孩儿甘愿领受。”
“好,好,你……从今日起,你就给我老老实实闭门思过,为期三个月,这三个月内,不许踏出相府半步!”沈源裴气的首哆嗦。
“不行。你不能关我三个月。”沈澈一听父亲要关自己三个月,顿时急了。
三个月不让他出门,那救助站可怎么办?那些难民又该如何是好?
沈源裴见儿子竟敢公然违抗自己的命令,怒不可遏:“有何不行?你若胆敢违抗,那就再加三个月!我倒要看看,你还敢不敢这般任性妄为!”
沈澈急得眼眶瞬间泛红,心中满是焦虑与无助。
他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下,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说道:“爹,救助站里有那么多难民等着孩儿去救济。没了我,真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沈源裴见儿子死不悔改,他气得浑身颤抖,大骂道:“没出息的东西!那些难民与你有何相干?以前说你不成器,成天在外面鬼混,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如今你倒好,居然把手伸进家里来了,私自挪用银子去管那些不相干的闲事,我岂能轻易饶你?来人……”
沈源裴己经气的站立不稳,扶住椅子继续道:“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
就在这时,沈夫人冲了进来,见此场景,赶忙上前劝阻:“老爷,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澈儿他,他心地善良,只是行事欠妥。”
沈源裴喘着粗气,怒声道:“他这是好心?他这是糊涂透顶!败家子。”
沈夫人又转向沈澈,柔声道:“澈儿,你也别犟了,先听你爹的话,好好闭门思过。”
沈澈见老爹确实气的不轻,于心不忍,于是妥协道:“爹,你别生气了,以后,我不动家里的银子就是。”
沈澈被沈源裴关了禁闭,左相府外时刻有家丁看守着,不让他出门。
沈澈在屋里心急如焚,只能暗自祈祷救助站那边能撑过去。
沈澈偷偷派人给苏瑶递了信,告知她自己被关禁闭,救助站的事需要苏瑶亲自去安顿。
而此时,救助站里,难民们正面临着断粮的危机。有几个心怀不轨之人开始煽动其他难民,说沈澈抛弃了大家。
就在混乱一触即发时,苏瑶及时赶到。他一边安抚着难民们的情绪,一边西处奔走筹集物资。
救助站的花费那不是一般的大,有很多懒汉,趁机混进救助站,混吃混喝。。
苏瑶虽尽力周旋,但手中钱财还是渐渐不够用。
而那几个心怀不轨之人,见苏瑶是个女子,竟愈发嚣张,暗中串联更多难民,要求立刻拿到足够的食物。
苏瑶站在难民营前,大声安抚道:“各位,如今物资紧张,筹集需要时间,大家再耐心等等。”
然而那些人根本不听,带头的一个壮汉上前一步,恶狠狠地说:“等?我们都快饿死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和沈澈一样,会跑路?”
周围的难民瞬间跟着起哄起来,如潮水般将苏瑶团团围住。
一张张急切、不满的面孔凑近,嘈杂的叫嚷声震得苏瑶耳膜生疼。
苏瑶心中焦急万分,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心头乱爬,她只能强装镇定。
就在这混乱如麻、局势一触即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人一马如疾风般疾驰而来,扬起大片尘土。
是沈修!苏瑶一眼便认出了那熟悉的身影,心头瞬间涌起一阵惊喜。
她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可面对眼前这些情绪激动的难民,她怕。
“都安静!”沈修一声暴喝,声音如同洪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在人群上空炸响。
这声厉喝仿佛有魔力一般,嘈杂的难民渐渐安静下来,不自觉地向后退开,为沈修让出了一条道。
“你怎么来了?”苏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去寻你,你不在,我便寻了过来。”沈修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下马。
沈修迅速护在苏瑶面前,大声宣告道:“你们都听着,这救助站是给真正的难民提供的避难所,可不是什么福利站!你们当中,有不少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难民,不过是些好吃懒做的懒汉罢了!从今天起,这救助站只收留病残妇孺。其他但凡身体健全之人,统统清除!”
沈修一来,一眼就瞧出这救助站里,鱼龙混杂,有一大半都是懒汉。
此言一出,人群瞬间炸开了锅,那些被说中心思的人顿时急眼了,纷纷叫嚷起来。
“凭什么赶我们走,我们也是难民!”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扯着嗓子喊道。
“就是,我们没饭吃才来这里的,你们不能这么绝情!”一个瘦高个也跟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