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咳嗽声,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好奇心作祟的沈修,不由自主地推开了那扇略显陈旧的门。
门缓缓打开,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摆放着各种陈旧的药柜和晾晒的草药。
在房间的一角,一位老者正半倚在椅子上,剧烈地咳嗽着。
沈修走近一看,只见这位老者身形消瘦,面容憔悴,形容枯槁,然而那眉眼间却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让人不禁心生敬意。
这位老者便是李乌,曾是先帝身边备受器重的老御医。
因为他是先帝身边的红人,尽管当今圣上念他医术高超的份上,留他一命,但也仅仅是将他安置在这负责切药晒药的闲职上,不再予以重用。
李乌看到突然闯入的沈修,微微抬了抬眼皮,并未太过在意,只当是哪个年轻懵懂的皇亲贵戚,不小心误打误撞来到此处。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沈修离开。
沈修却没有立刻离去,他见老者咳嗽得厉害,心中泛起一丝担忧与怜悯。
于是,他走上前去,帮忙整理散落在一旁的药草,嘴里吐出稚嫩的声音:老爷爷,我帮你吧!”。
就在此时,一道阳光恰好透过窗户的缝隙,首首地洒在沈修的侧脸,那耳后的胎记瞬间清晰地映入了李乌的眼帘。
李乌的眼神瞬间凝固,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
他的脑海中猛地浮现出多年前的一幕,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先帝的皇后娘娘诞下龙子,他作为当时的主御医,曾亲眼见过那婴儿耳后独特的胎记,与沈修此刻耳后的胎记竟一模一样。
“孩子,你过来。”李乌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沈修不明所以,依言走近。
李乌伸出那双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拨开沈修的头发,再次确认那胎记后,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的父母是谁?”李乌紧紧盯着沈修,目光中充满了急切与期待。
沈修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但见老御医悲痛交加的模样,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不安,如实回答道:“我叫沈修,父亲是左相沈源裴。”
李乌听闻,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沈源裴在朝中的势力和为人,若沈修真是皇后娘娘的遗孤,那这么多年来,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命运波折?
“孩子,你可知,你很可能有着非凡的身世。”李乌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唏嘘。
他将当年宫廷中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一一向沈修道来。
“当年,皇后娘娘顺利诞下六皇子宇文瑾,也就是你,那本是宫中一桩大喜之事。
可谁能料到,先帝竟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驾崩,整个朝堂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李乌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重。
“当时,当今圣上还是先帝的侄儿,眼见局势动荡,他竟趁机发动政变,篡夺了皇位。”李乌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愤懑与无奈。
“新皇登基后,为了彻底巩固自己的权力,消除一切潜在的威胁,下令处死先帝之亲,以及全力追捕皇后娘娘和刚出生的你。
可怜皇后娘娘,为了保护尚在襁褓中的你,不得不做出艰难的抉择。她将你托付给了一位忠诚可靠的侍卫,自己则毅然决然地引开了如狼似虎的追兵。”
李乌的语气中满是悲戚,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离别。
“侍卫带着你拼死逃出了皇宫,而皇后娘娘却不幸被追兵追上,最终惨死。”
说到此处,李乌不禁长叹一声,眼中闪烁着泪光。
李乌看向沈修,目光中满是疑惑与关切:“如今,你为何会留在相府?”显然,关于后续的事情,李乌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就在这时,李乌不经意间握住沈修的手,却猛地发现那小手无比的寒凉。
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看向沈修,只见沈修一脸懵懂,眼中带着一丝茫然。
李乌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紧紧盯着沈修,突然语无伦次地问道:“孩子,告诉我,你,你为何身中剧毒?”
沈修抬起稚嫩的小脸,迷茫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看着沈修天真无邪的模样,李乌心中一阵刺痛。
他赶忙拉过沈修的手,仔细地为他诊脉。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李乌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愈发阴沉。
许久,他放下沈修的手,心中己然明白了一切。
这沈源裴收养眼前这个孩子的背后,藏着一个极其险恶的阴谋。
从沈修体内所中的毒,李乌一眼便看穿了沈源裴的狼子野心。
沈修身上所中的牵机散,是一种极为歹毒的毒药,它会在潜移默化中逐渐迷人心智。
李乌瞬间明白,沈源裴收养六皇子,无非是想把他培养成一个任自己摆布的傀儡,以便日后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此处,李乌心中一阵悲愤,老泪纵横。
他紧紧握住沈修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我会竭尽全力为你配制解药。从今天起,你每天都要按时服用,切切不可有丝毫懈怠。记住,千万千万不可让沈源裴知晓此事。他给你下毒,就是妄图在将来利用你达成他的野心!”
年小的沈修听着李乌的话,虽然有些似懂非懂,懵懂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但他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
从此以后,小沈修不再孤单,有了李乌的暗中帮助,他一次次的躲过一劫又一劫。
慢慢的,李乌将自己毕生所学的绝世医术传授给了沈修。
因为自己老了,以后还得他自己亲自保护自己。
时光飞逝,沈修逐渐长大,不仅医术精湛,也有了远超同龄人的心智和谋略,更加摸清了沈源裴的野心。
凭借着自己高超的医术,他不仅不再受牵机散的毒害,反而巧妙地运用药物进行调理,成功地将自己的身体状况掩饰得毫无破绽。
如今,任凭郑太医如何仔细诊断,也终究发现不了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