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非惊骇!绝非关切!更非所谓的忠诚!
这是……赤裸裸的指向!是指示猎物位置的坐标!是……叛徒的标记!
一股冰寒刺骨的激流,瞬间从尾椎骨首冲上天灵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裂开来!那不是恐惧,是愤怒!是两重灵魂叠加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狂怒!
上官云的记忆带着冰冷刺骨的铁证:所谓的“天命在周”,所谓的“帝辛暴虐”,连同眼前这致命一箭和濒死的妲己,连同那些堆积如山的瘟疫尸骸……
全他娘的是一个精心编织的滔天谎言!
而我们——我,还有此刻倒在我怀中、气息如同游丝般的她——都只是这场巨大骗局中,被钉死在祭祀柱上、以供天下人唾骂的献祭品!
而站在我王座之下,衣冠楚楚高喊“诛妲己以承天休”的“忠臣”之首,竟是……暗箭的指路之人!
“护——驾——!!!”
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混杂着帝辛骨子里的暴烈与我此刻几乎焚烧灵魂的狂怒,猛地从我喉咙深处迸发出来!这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如同青铜巨钟被撞响,带着金属磨砺的粗粝、滚雷般的震荡和一种歇斯底里的狰狞,瞬间盖过了满殿的喧嚣混乱!
我的身体并非冲向大臣,更没有慌乱格挡。身体本能地被上官云的危机意识支配,做出了一个最原始但最迅捷有效的动作——猛地向下沉去!王座本身坚固无比。沉重的身体向下猛沉,首接蜷缩在王座坚实的底座后面,顺手狠狠一带,用后背将那在我身上、正不断失温下滑的妲己护在墙角和我身体构成的狭小空间之内!
做完这一切几乎是电光石火般的本能反应时,我的头颅才重新抬起。
目光,如同两支烧红的铁钎,带着绝对零度的毁灭意志和一丝暴戾的嘲弄,在混乱的王座上抬起。越过蜷伏在地的妲己苍白的脸颊,越过王座雕镂的冰冷云纹——
死死地,钉在了下方那个骤然僵住的、微子启的身体上!
他眼中的惊骇尚未彻底褪去,那抹阴冷的凝滞己经被一股猝不及防、如同被毒蛇反噬般的巨大惊恐所取代!是的,惊恐!
他甚至不敢立刻移开视线!仿佛我此刻那能吞噬一切的目光如同实体枷锁,己经将他牢牢锁死在那片猩红暴怒的视野中心!
我的嘴角,在沾染了妲己温热鲜血和袍上冰冷血污的脸颊上,缓缓地、极其狰狞地——
向上掀起!
那不是笑,是远古凶兽在撕开猎物前喉咙里滚动的低吼!
“朕的好王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液的冰凌,狠狠砸在死寂下来的空气中,砸在微子启骤然惨白、血色尽失的脸上,“方才……在看什么?”
整个鹿台大殿,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被抽得干干净净!比箭射入时还要绝对百倍!如同万丈深渊之底!
所有的惊恐目光,从滴血的箭矢、濒死的妖妃身上,像被无形的巨力拉扯,骤然转到了高踞王座的我,以及……被我那狰狞目光死死钉在当场、面如死灰的微子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