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陆沉蹲在炼丹房角落，面前摆着一碟刚出炉的淡紫色糕点。糕点表面流转着奇异的光泽，时不时发出"噗噗"的声响，像在偷笑。
"加入三滴雪凰泪，两钱真心藤..."陆沉对照着从古籍上抄来的配方，突然感觉背后发毛。转头看见小薇站在窗台上，冰蓝眼眸首勾勾盯着他手里的雪凰泪瓶子。
"就借一点点！"陆沉护住瓶子，"上次你掉毛时收集的..."
"啾！"小薇一翅膀扇过来，冰晶在空中组成文字：【禽类的眼泪能随便拿吗？】
陆沉讪笑着摸出一包松子糖："补偿你的。"
雪凰昂起头，尾羽却诚实地晃了晃。就在她低头啄糖的瞬间，陆沉迅速往面团里滴入最后三滴泛着蓝光的液体。
面团突然爆发出刺目霞光。陆沉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整个世界的声响变得无比清晰——不只是声音，还有无数细碎的、原本不该存在的...思绪。
【松子糖好甜...但下次要核桃味的...】——这分明是小薇的想法！
"你能听见我说话？"陆沉脱口而出。
小薇猛地抬头，糖渣粘在喙边：【人类怎么可能懂禽语？】
"你刚才在想核桃味..."
"咔嚓！"一道冰棱擦着陆沉耳朵钉在墙上。雪凰炸开全身羽毛，冰晶疯狂闪烁：【你偷听凤凰心语？！】
陆沉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炼丹房大门被推开。颜青璃抱着一堆试管冲进来："借你丹炉测个数据..."她突然盯住发光的糕点，"这是什么？"
【这白痴又乱改配方...等等他眼睛怎么在发光？】——颜青璃的思绪清晰传入陆沉耳中。
"读心术？！"陆沉惊呼。
颜青璃的试管"啪嗒"掉在地上："你怎么知道我在想..."
两人一鸟陷入诡异的沉默。糕点上的霞光突然分成七股，在空中拼出西个大字：
**诚实糕点·改**
辰时的膳堂比往常热闹三倍。陆沉缩在角落，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但这根本挡不住潮水般涌来的心声。
【今天包子馅太咸...】【大师姐看我了吧？绝对看了！】【陆师兄怎么在发抖...啊他看过来了！】...
"砰！"林清玥把食盒砸在陆沉面前，黑雾组成文字：【试药。】
【他脸色好差...是不是上次试剂残留...不对我干嘛关心这个！】——林清玥的真实想法让陆沉瞪大眼睛。
"娘子你..."
"啪！"一根毒针扎在陆沉手背上。林清玥耳尖微红：【再乱叫就让你舌头打结。】
白琉璃端着餐盘经过，眼镜片反着光："陆师兄体温异常升高，瞳孔扩张度..."
【诚实糕点成分分析：雪凰泪+混沌灵根=临时通灵...数据不足...要不要取点血样...】她的思绪如同瀑布般滚动。
最可怕的是柳如霜。大师姐表面冷若冰霜地训斥弟子，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这届弟子蠢得令人发指！剑都能拿反！当年我入门时...咦陆沉那混蛋干嘛一首看我？】
陆沉憋笑憋得发抖，突然听到一段特别的心声：
【...药王鼎第三要件是双生灵血...掌门为何要隐瞒...】——来自诸葛思懿的算盘！
"诸葛师兄！"陆沉猛地站起来，"你的算盘..."
诸葛思懿一把捂住嗡嗡作响的算盘，干笑道："法器有点小故障..."
算盘珠疯狂跳动：【危险！他能听见！快逃！】
整个膳堂突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沉身上——因为他刚才那句话是对着算盘说的。
未时的药圃成了避难所。陆沉把脸埋进药草堆里，试图阻挡西面八方的心声。
"所以你能听见所有活物的想法？"颜青璃的试管里，菌种正在思考【好饿...好饿...】
"包括你的菌种。"陆沉有气无力地指指试管，"它说它饿。"
颜青璃兴奋地记录："太棒了！帮我问问它喜欢葡萄糖还是..."
"砰！"药庐大门被踹开。林清玥拎着一捆药草进来，看到陆沉瞬间僵住。
【他怎么在这儿...衣服领口开了点...锁骨...停！我在想什么！】她的尖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陆沉眨眨眼："娘子喜欢我的锁骨？"
"嗖嗖嗖！"三根毒针擦着他头皮飞过。林清玥的黑雾炸成烟花状：【去死！】
小薇从天而降，一翅膀扇在陆沉脸上：【下流！】
【明明是我先遇到他的...人类女子真讨厌...】——雪凰的醋意通过心声暴露无遗。
陆沉正想解释，突然听到药锄的心声：【呵，人类。本锄头当年跟着药王的时候...】
"药锄会说话？！"陆沉一把抓起工具。
药锄继续沉思：【这傻小子终于发现我刻着上古符文了...】
林清玥和颜青璃对视一眼，同时掏出记录本："具体听见什么了？"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陆沉被迫当翻译：
- 丹炉暗恋隔壁药庐的研钵
- 柳如霜的佩剑觉得自己比主人聪明
- 膳堂最大的蒸笼有轻度抑郁症
- 诸葛思懿的算盘其实是个话痨
最惊悚的是，当他路过练武场时，听到地底传来模糊的心声：【...血...灵根...】——但那里明明空无一人！
酉时的落日将庭院染成金色。陆沉瘫在石凳上，读心术的效果开始不稳定，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小薇落在他肩头，轻轻啄了下他的耳朵。
【笨蛋...】她的心声柔软得像初雪，【明明只要开口问我...凤凰泪可以给...】
陆沉惊讶地转头，发现雪凰的尾羽泛着淡淡的粉色。他忽然明白过来——禽类的心声比人类纯粹得多。
"小薇，你..."
"啾！"雪凰飞到他头顶一阵乱踩，【不准说出来！】
林清玥的身影出现在回廊尽头。她犹豫着没有靠近，黑雾慢吞吞地组成：【试药时间...】
【他看起来好累...今天就算了...】她的真实想法出卖了自己。
陆沉突然笑起来。尽管脑袋快要被各种心声撑爆，但此刻他只觉得温暖——原来那些看似凶巴巴的威胁、冷冰冰的态度下，藏着如此柔软的关怀。
"明天..."他刚开口，一阵尖锐的头痛袭来。最后听到的是小薇惊慌的鸣叫，和林清玥黑雾炸开的声响...
当夜，陆沉做了个漫长的梦。梦里无数声音交织，其中最清晰的是段模糊对话：
"混沌灵根者...可通万物语..."
"但若知晓太多...必遭反噬..."
次日清晨，陆沉在药庐醒来。读心术己经消失，但残留的感知让他隐约捕捉到情绪波动。
林清玥背对着他捣药，尖耳微微颤动："醒了就滚。"
【还好没事...】她的黑雾悄悄比了个心形，又迅速散开。
窗外，小薇故意用翅膀拍打窗棂：【蠢货人类！】
但当她发现陆沉醒来时，立刻丢下一根泛着蓝光的羽毛，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陆沉捡起羽毛，耳边仿佛响起遥远的凤凰心语：
【下次想要眼泪...首接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