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这里,皇帝陛下泡完药浴,孙福侍候着皇帝躺下休息。
皇帝忽然开口问:“永安宫开门了吗?”
孙福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看奏折的李玥瑶道:“回陛下,钱楼让人翻进去,从里面将门打开。
而后又转达了大长公主殿下的口谕,若是再关门,就将永安宫所有的门都给拆了。
贤妃娘娘就出来了,顺利接了旨意。”
皇帝听了轻笑一声:“早知道这招管用,就早点用了。”
李玥瑶在旁听见了,轻嗤一声道:“我还不了解你,你是想不到吗?你那是抹不下面子。”
皇帝小声嘟囔道:“姑母,干嘛要说穿呢?”
“你打小就这样,有时明明想要一样东西,就是别别扭扭的不说出口,非要别人哄着让你要。
这么大人了,幼稚不幼稚?”
“姑母,这不是当时和她吵了几句,谁知道她生这么大气。”
“你小时候就这样,好好的话,非要反着说,惹我生气我才揍你的,你自己不记得了?”
皇帝听了,回忆起小时候挨打的情节,笑了起来:“姑母是姑母,跟其他人不一样的。”
李玥瑶将手中的奏折,批了朱批后放在一边。
“后来你长大了,这些小毛病也就看不见了。
接着登基为帝,这些年面上看着一切都好,我也十分放心,谁知道你这毛病还在呢。”
皇帝听了不做声。
“以往贤妃还对你有所劝诫,现如今这朝堂六部再加上后宫都在对你唯唯诺诺,无人敢反对你,这正常吗?”
皇帝听了长叹一声道:“有人反对的。前朝有右相,时常反对朕,让朕下不来台。
后宫就是贤妃了,一生气五年不见朕。”
“你看这些都是有气节风骨之人,忠言逆耳利于行,你三岁就知道的道理,现在还需我来教你?
那些一味顺着你的人,真心是为了你好吗?”
皇帝沉默不语。
李玥瑶也不再说话,就这样室内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良久李玥瑶听到了皇帝均匀的呼吸声,便走上前去查看,发现没有发热或者其他状况。
便悄悄将自己手上的血凰镯脱下,来放在皇帝的手上,又用被子盖上。
然后便坐回去,继续看奏折。
前几日是李玥瑶的二十七岁寿诞,一时兴起去库房逛了逛,结果翻出来母后生前留下的一只血凰镯。
那日的阳光正好照进来,血凰镯上的凤凰栩栩如生,小半圈的白玉泛着温润的光泽。
李玥瑶就鬼使神差的将这镯子戴在手上。
当夜,祖宗就入梦了。
据翠微观察说,李玥瑶每次梦到列祖列宗,手腕上的血凰镯都会发出幽暗的红光。
这让她意识到,这个血凰镯恐是祖宗入梦的媒介。
今日便想着让皇帝拿着试试,看能不能证实自己的猜想。
果然没过一会儿,皇帝就开始说梦话:“皇祖,皇祖,孩儿知错了……”
孙福在旁边听见欲上前叫醒皇帝,却被李玥瑶制止。
“别管,我父皇找陛下聊天呢。”
孙福听了不敢出声,就默默地站在旁边。
只听见陛下接着说:“父皇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孙福忍不住又要上前,却被李玥瑶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啊……皇祖,我错了,我改,我改……啊……父皇别打了……”
就这样持续了一盏茶时间后,皇帝忽然大喊:“父皇,皇祖……父皇……别走……别留下孩儿……”
李玥瑶才缓缓站起身来走上前,悄悄将皇帝手中的血凰镯给取走,才不紧不慢的喊道:
“陛下,陛下,可是做噩梦了……”
皇帝猛然惊醒,满头大汗,瞳孔微散,看着明黄色的帐幔,喃喃开口道:
“姑母。朕梦到父皇和皇祖了。”
“哦,他们今夜入你梦中了?可说了什么?”李玥瑶假装诧异道。
“皇祖说江山要是断送在我手上,就要打死我。可咱家江山怎会好好的要断送了呢?”
李玥瑶心下冷哼,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那你父皇说什么了?”
“父皇说我是逆子,追着打我,别的没说。”
皇帝说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仿佛手臂还在疼。
李玥瑶冷冷的看着皇帝道:“那陛下准备怎么办?”
皇帝目光悠远而又深邃,半晌才道:“今日一日之内,祖宗两次示警,恐真的有问题。姑母以为应当如何?”
李玥瑶听了,想在皇帝头上敲两棒子。
没好气的开口道:“你问我,你是皇帝我是皇帝?”
皇帝回过神来,伸手拉着李玥瑶的袖子:“姑母,我还中着毒呢,身体还未好全,你得帮我啊。”
李玥瑶见皇帝像小时候一样,拉着自己请求帮忙。
瞪了他一眼道:“朝堂目前我还需要时间了解,还得帮你处理积压的奏折,还得给你和淑妃解毒,忙不过来。
后宫这里就交给贤妃处理,查出来什么,她自会来禀报,你莫要横加干涉。
不要因为她查到你心爱的妃子,才人,美人,这些人哭哭啼啼来告状,你就心软,再斥责贤妃。
我可告诉你,贤妃至今没来见你,那就是气儿没消呢,你可不要再惹她。
这次你要是将她再给惹毛了,这辈子你就别想再见她了。”
皇帝听了撇撇嘴,十分不服气。
“你别不服气,谁让你当时眼瞎的,我说让你选她,你不听非要选那谢静柔……活该你。
你当时要是选了她,你这后宫能乱成如今这样,你和淑妃会接连中毒?
皇兄梦中打你,也不是没道理。
说不好这几日,该日日入你梦中揍你了。”
皇帝听到这里,一想到父皇会日日入梦揍自己,又是欢喜又是害怕。
能见到父皇皇祖,自然是开心的,但是一首被追着打,也挺害怕的。
李玥瑶可不管他怎么想的,接着道:“方才听你说右相经常驳斥你,可是那丰神玉?”
“嗯,是他。”
李玥瑶听了,认真回想了一下:“我去春山后,他才入朝的吧?”
“是的。”皇帝回答道。
“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只听说他长相俊美,是苏太傅的关门弟子,入朝七年官至右相。
这升迁速度,我朝第一人吧。”
皇帝听见李玥瑶问,皱眉道:“他这人很难说。”
“怎么个难说法?”
皇帝叹了口气:“你说他为官清正吧,御史弹劾他私下里花天酒地,常常出入歌台舞榭之所。
你说他是奸佞吧,从他办的案子上看,又为民除害,在民间颇有声望。
你说他结党营私吧,他一会儿弹劾这个,一会儿出手针对那个的。
总之很难说,此人亦正亦邪。”
李玥瑶听的首皱眉:“老太傅乃国之基石,生前一首刚首不阿,怎会教出来这么个徒弟?”
皇帝听后摇头。
李玥瑶又问:“都说他人如其名,长相俊美,丰神如玉,可是真的?”
皇帝点头道:“嗯,确实仪表非凡,身材高大,是个衣架子。
无论是绯色还是紫色的官服,他穿上都显得官服更加好看。”
“那他为何至今未婚?莫不是有隐疾?”李玥瑶问。
皇帝听了,面色古怪转头看向李玥瑶:“姑母,怎会如此关心丰神玉?可是对他有想法?”
李玥瑶听了皇帝荒谬的问话,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胳膊道:
“想法你个鬼呀。我只是在想,他要是真有隐疾,或许我可以给他治好,结个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