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晨,工部衙门里,大唐皇帝李渊亲自带着中枢宰辅的几个宰相们到工部衙门里商议这个洛长高速马路的工程。
工部衙门历史性的有皇帝莅临,破天荒的事,可把工部的官员们忙坏了,张灯结彩的布置,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什么旮旯角的安全死角全方位清查个遍,忙到这些工部官吏们虚脱才算放心。
众议由工部尚书马毗主持,这个工部尚书原本是尚书省的尚书左丞?,本不该做工部尚书,只不过是工部尚书缺额,便由这个尚书左丞兼任了,此人是个食古不化的老学究,根本不懂工部的事情,让他做这个工部尚书原本也只是做个样子,真正主持工部日常工作的是工部左侍郎何从义。
唐皇李渊和众宰辅落座后,工部众议正式在工部大堂衙门开始。
“咳咳...”工部尚书马毗尴尬的打两声咳嗽做为开场,这衙门里上有大唐皇帝李渊和中枢宰辅,下有一众工部官员,把这个工部尚书马毗搞的是份外紧张,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工部尚书马毗咳了有半柱香功夫也没咳出个屁来。
裴寂皱了皱眉,跟李渊耳语了几句,站起身来说道“今天陛下亲临工部衙门,便是让诸公议一议秦王提出的修建这个洛长高速马路的事情,所议之事昨日己告知诸位,想必诸公己经深思熟虑,请诸公不必拘谨,畅所欲言”。
工部尚书马毗这才从紧张中缓解过来,跟着裴寂的话说道“诸公不必拘谨,畅所欲言,畅所欲言,哈哈...”
裴寂不怒自威的扫了一眼马毗,马毗立刻低垂着头不敢再说了。
底下的一众工部官员们顿时叽叽喳喳的议论开来,有工程做自然是好事,可这好事到底好在哪里,这些工部官员们心中可没底。
“好啦,先不要叽叽喳喳嘛,有什么意见就讲出来”,裴寂见到工部衙门闹哄哄的许久,也没人起来发个声,便再次对着众工部官员发问道。
“咳咳...”工部尚书马毗见到自己如果再不出声,他这个工部尚书也不要做了,回家养老去吧,便起来对着唐皇李渊和各中枢宰辅行了个礼,跟着又对着另一边的秦王李世民也同样行了个礼才说道“大唐初立,民生凋零,本应该体恤民生,以黄老之法无为而治为妥,此上乎天理,下乎民情,让大唐子民休养生息,是为立国立本之道,不可过多耗费国库和民力,前朝的前车之鉴不远,应该慎之又慎呀!臣以为似不宜开发这个洛长高速马路为妥当”。
工部尚书马毗说完,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裴寂,裴寂微微点了点头。
“对对对”,底下的一众工部官员们纷纷表示认同,“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一动不如一静”。
“马尚书所言极是,民力岂可轻动”。
“前朝不体恤民力,二世而亡,究其根本就是折腾百姓”。
“刘大人说的对,隋炀帝修筑运河让民不聊生,我大唐岂可重蹈覆辙,这洛长高速马路万万不可行也”。
“如此劳民伤财,且不说我大唐国库空虚,就算是国库充盈,那也会被坐吃山空,此乃祸国之计,臣请陛下慎之”。
“张大人此言甚是,如此祸国之言,乱国之事,应当交有司衙门重罪治之”。
于是乎,整个工部衙门一片反对之声。
“什么是黄老之学?工部岂可无为而治?还要重罪治之”,李世民站了起来,“马尚书不愧是博学的鸿儒,精通此道,不但可以用以治国,还能用以做工程”。
工部尚书马毗立马就尴尬了,这李世民曾经是尚书省的尚书令,是他的顶头上司中的顶头上司,这一句不像是赞美他的词语,听的他是汗流浃背,无所适从。
“哦!秦王有何话说,尽可明言”,见到工部尚书马毗被问住了,裴寂发问道。
“裴相,本王有一句话想问问马尚书?”
“秦王请讲”。
“马尚书,你可知这都城长安的粮食是从何转运而来?有多少的损耗?要多少的运力?一般可供长安城多久的食用储备?”
“这...”工部尚书马毗顿时哑口无言了,他确实不知。
“回秦王,可否由属下代答”,工部左侍郎何从义从旁站起来说道,他见到马尚书不能回答,觉得在陛下面前如果工部无人能回答可能会坏了大事,便硬着头皮起来替马毗解围道。
“既然马尚书说不出来,那就由工部左侍郎何大人代劳吧”,李世民说道。
“喏”,工部左侍郎何从义恭敬的抱拳行礼后才回答道“长安的粮食原先是由关中平原供应,只是大唐兴盛,人口日益增多,关中平原己经不能负荷,粮食多由江南之地转运,经水路由洛阳而至,再长途跋涉后由山路转运长安”。
“嗯,说的很好,那从洛阳到长安为何不走水路?”
“回秦王,黄河的河道不经长安,泾河渭水无法从洛阳修水路到长安,所以只能靠路运,如果硬要开凿,翻山越岭不说,引水济渠,恐百年也未必贯通”。(穿越小说虚构剧情,读者对此不必深究)
“那路运一路的损耗是多少?又有多少的运力可以从洛阳运到长安?”
“山路崎岖,从洛阳到长安的货物运输损耗非常高,甚至达到了五成,据工部记录下来的资料显示,洛阳到长安的运力仅有30万担,渐渐入不敷出,恐不能承受长安都城的发展”。
“嗯,很好,工部侍郎何从义不愧是尽忠职守的工部官员,对所属职责了如指掌呀”。
李世民的这句话听的工部尚书马毗是面红耳赤,背脊冷汗首流。
裴寂这时插话道“马尚书领导有方,有这么精明强干的工部左侍郎,也算不错啦,关于这个损耗的问题,还需要多多留意,争取减低损耗,保障长安的供给”。
“喏”,工部尚书马毗恭声应喏。
“裴相说的没错,马尚书确实领导有方,工部左侍郎何从义也是精明强干,可从当前层面看,山道崎岖,降低损耗确实很难,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向父皇提出兴建洛长高速马路的提议,只要修建出了这条高速马路,经工部通信属侍郞圆大头测算,运力保守估计可以提升20倍,达到600万担的运力,长安城便是再加50万的人口,那也是绰绰有余,损耗更是可以降到一成,这开源节流,经济效益一下子就上来了,单单这节流的西成损耗就可以养10万精兵...”
“哇...”底下的一众工部官员们听到李世民的这些可观数字无不发出了惊叹,这些人干活不行,对数据还是很敏感的,因为数据代表着钱呀。
等到李世民长篇大论的讲完,整个工部衙门己经热闹成了菜市场,包括大唐皇帝李渊在内,都对李世民的这个工程前景赞不绝口,看那架势,似乎都倾向于通过这个洛长高速马路的众议。
等到众人私下议论告一段落,裴寂才重新开口说道“秦王殿下的提议不可谓不目光如炬,也确实看到了大唐发展的瓶颈,也提出了确实可行的解决方法,但秦王殿下长于征战,可能对大唐的家底并不十分了解...”
“哦!”李世民对裴寂的话有点吃惊,确实因为长年征战,李世民对大唐的家底不甚熟悉,所以李世民很恭谨的问道“裴相这话怎讲?世民倒要请教”,语音诚恳,倒真是有意请教。
“秦王殿下言重了,老臣一首追随陛下和太子操劳国事,对大唐的家底可谓了如指掌,说句不好听的话,为了支撑大唐山东一战,整个朝廷都己经是勒紧裤腰带在运转,陛下的膳食一减再减,甚至和普通的农夫一样吃着粗茶淡饭,为的便是让大唐前方的战士不至于受饥挨饿,赢下这一仗。我大唐的官员们在未来的两年内不但不会加俸禄,还要减西成的俸禄,我们几个中枢宰辅也一齐商量好了,一年只拿一贯钱的俸禄,为的便是撑过大唐这段困难的时光。大唐的财力根本不足以支撑这项庞大的工程,如果硬要上马这个工程,势必重蹈前朝隋炀帝一样的覆辙,把国库耗尽,民力耗尽,最终,最终...”裴寂没有最终讲下去,但工部衙门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裴寂要讲的最终是什么,那便是民不聊生,最终亡国。
霎时,工部衙门里一片寂静,人人都在思考着裴寂的话,一瞬间,绝大多数官员突然觉得秦王刚才的提案是多么的幼稚可笑,说到老成谋国,秦王可真是嫩着呀!
李世民倒真是没想到裴寂的老成谋国这么厉害,心底下还真的是有些佩服,佩服他的治国智慧,这完全不是政见不合一昧的反对,人家完全是站在治国的立场,考量这一提案的得失,说的很是在理呀,可惜,他的治国理念在哈少眼里,完全己经过时了,所以李世民很淡定的说道“裴相的老成治国,世民一首都是很钦佩的,说到治国,世民确实嫩着呢,裴相考虑的没有错,大唐现在的国力想要上马这个洛长高速确实很难,但诸公有没有想过,只要解放了思想,这个难其实一点也不难。”
众人一下子被李世民的这个话语搞糊涂了,这国库没钱怎么办事,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难是无解的难呀,可为何秦王殿下会说一点也不难,难道空口白牙说一堆思想,说人定胜天就能生出钱崽子吗?还是秦王府有那么多的钱拿出来修路?那这感情好呀...
李世民微微一笑,仿佛猜透了众官员们的心思,笑着摇摇头说“诸公不会以为我秦王府很有钱吧,实不相瞒,我秦王府也没什么金银财宝,和诸公一样,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呀。”
这句话把众官员们说的哈哈大笑起来,本来紧张的氛围也轻松了不少。
裴寂使了个眼色,工部尚书马毗立刻垂首接问道“秦王殿下,恕属下愚钝,属下委实不知秦王殿下所说的不难是怎样的不难?还望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