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无罪，你们可看到秦王怎样？”
“回齐王，我们看到秦王一动不动，想是醉的不省人事了...”
“好...好的，尔等...尔等先出去吧，本王想一个人静静”，李元吉木然的说了句。
“喏”，冯立满脸狐疑的走开了。
哈小维终于鼓起勇气颤声问道“齐王，秦王这是怎么了？真的是中毒酒了吗？”
李元吉不答，用头重重的碰着柱子，把柱子碰的格格作响，哈小维看着害怕，更不敢作声了。
良久，李元吉突然问向哈小维问道“哈少，你认为是我给二哥喝了毒酒吗？”
哈小维不知怎么做答，目瞪口呆的瞪着李元吉，心里想“难道不是吗？这酒都是你齐王府的，还是你齐王的杨妃亲手敬的酒，不是你们下的毒？难道是秦王自己下的”。
“你一定在想，亲兄弟操戈，相煎何太急？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李元吉一连串的是不是问向哈小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哈小维被问的都快要吓哭了。
“酒是我大哥给我的，而且我们喝的都是同样的酒，为什么你没有事？为什么我没有事？为什么李神通也没有事？却唯独只有我二哥有事？”
齐王这句话一说，哈小维的脑子顿时一激灵，对呀，难道是太子李建成下的毒酒，没道理齐王会在自己家下毒酒毒死自己的二哥呀，这道理讲不通呀！再看齐王惊惶的样子，根本不像下毒酒的人呀。
“难道说是大哥下的毒手？”李元吉恶狠狠的盯着哈小维，哈小维的心脏都快要被李元吉盯出来了，吓的哪里能说的出一个不字。
李元吉终于冷静了下来，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哈小维看着十分的害怕，双脚颤抖就快要支撑不住身体，却又不敢坐在地下，只是咬着牙死撑着站住。
良久，李元吉阴鹜的脸色才恢复过来。
“哈少能帮我分析一下吗？”李元吉温言的向哈小维问道。
哈小维颤抖的叹了口气，这么扑朔迷离的问题他哪里能回答呢？秦王喝了毒酒口吐鲜血是真真切切刚发生的事，这断不会有假，那这里面谁是鬼谁是妖呢？或许也只有他们三兄弟知道了，外人哪里能知晓。
“怎么？哈少是因为秦王的缘故不愿说吗？”李元吉察颜观色，见哈小维不说话，以为是哈小维偏袒李世民，还在怀疑是他下的毒手。
“齐王，不是我不想说，也不是我不敢说，更不是不愿说，我是真不知道”，哈小维己经是带着哭腔的说道。
“嗯！”李元吉点点头，知道自己也是病急乱投医，逼着哈小维回答，看着哈小维那颤颤欲坠的双腿，知道把人家哈少吓的够呛，当下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哈小维的肩膀，以示宽慰。
谁知哈小维绷紧的神经早己经脆弱不堪，哪里受的住李元吉这一下安慰，这轻拍的手就像是压倒哈小维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刚一接触到哈小维身上，哈小维便神经反射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一丝一毫的疼痛都感觉不到，哈小维整个人就痴痴愣愣的坐到了地上。
“哈少...你”，李元吉反倒被哈小维出人意料的这一坐惊到了。
哈小维手撑着地板，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坐到地板上了，不过，这一坐反倒是把哈小维紧张的情绪给缓解了，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那种感觉，所有的恐惧感都在这一坐里挥发掉了。
“我没事，齐王，我腿软，我实在支撑不住了”，哈小维给了个谜之微笑给李元吉，这种笑容纯粹是肌肉反应，旁人看来倒觉得是人害怕时的肌肉痉挛。
李元吉长嘘了口气，他也支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和哈小维面对面坐着。
这一下两人的情绪互相感染，都情不自禁的苦笑了出来，越笑两人越感觉彼此刚才像个小丑，禁不住“哈哈哈”的自嘲而笑，方才所有的恐慌一下子减了不少，不像一开始那般六神无主了。
“齐王，我这一坐像不像秦王中的毒酒，完完全全出乎于我们的意料之外，却又似乎情理之中？”哈小维自嘲的说了一句。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哈小维的这一句话在李元吉耳中瞬间发酵，“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李元吉嘴上不停的喃喃自语，好像领悟了什么。
“对了！哈少，你旁观者清，以你旁观者的脉络你觉得今日之事为何会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蛤！我随口说的，我...”哈小维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李元吉，“我...齐王，我这句话未经脑子脱口而出的，可没有任何旁意喔！”
“不对，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哈少这随口的一句话便是旁观者最清楚的脉络”。
“这...”哈小维被李元吉用话语给绕了进去，怎么都推脱不得，其实刚才那句话他就是随口而说的，哪里有什么深意。
反倒是李元吉继续说道，“哈少你这一句‘不经意的话’为我解了个谜，这也是为我二哥秦王解谜，我们要还二哥一个公道，我们要知道是谁下的毒才好救二哥，难道这样哈少都不愿说吗？”
哈小维一下子被李元吉挤兑住了，吱吱唔唔半天，知道如果不顺着齐王的意，依齐王的性格自己肯定讨不到好下场，说不定会灌我哈小维一杯毒酒，说我哈小维意图谋害秦王，然后畏罪服毒自杀。
可哈小维根本就分析不出这件事情的内幕，要他怎么开口讲呢？但要不说，齐王肯定会认为自己是在有意推脱，哈小维方寸大乱间，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这样吧，如果齐王非要我讲，那我只能讲一个故事给齐王听，齐王怎么判断，由齐王决定，我不好妄加猜度。”
李元吉沉吟一会，说道“那哈少你讲吧，我洗耳恭听”。
哈小维侧头想了一会，把这李家三兄弟的关系在心里面细细梳理了一遍才开始讲道“西方世界有一个流传很久远的传说，名字叫《勇者斗恶龙》，这个传说后来还改编成了一个游戏，好像是卡普空开发的，很耐玩，我玩的可好了...”
“额...”哈小维讲到这顿住了，看着迷茫的李元吉，哈小维觉得自己又讲了一堆废话，齐王怎么能听懂这些呢？唉！自己的职业病还真难改。
所以哈小维顿了顿，重新调整了思路才说道“故事的原型是这样讲的：说有一个城堡藏着一条恶龙，这条恶龙无恶不做，拿周围村民的性命作为食物，几年间吞噬了数以万计人的生命，村民们无力反抗，唯有凑齐了钱去外面请了个屠龙者去屠这条恶龙，结果请了十几个屠龙者都未能消灭掉这条恶龙，反而是那些屠龙者全都被恶龙给吃掉了，因为村民们的反抗，恶龙的爆虐变的更加变本加厉，开始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了。
村民们陷入了无尽的绝望，当所有人都开始收拾家当准备离开这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家园的时候，有一个屠龙者自告奋勇的来屠恶龙，并且拒绝收受村民们的任何财物，村民们都被这个这个屠龙者的义举感动了，纷纷为屠龙者焚香祷告，祝他马到功成，有些村民受了他的感召还自告奋勇的要追随屠龙者一起去屠恶龙。
屠龙者历经千辛万苦，费尽九死一生，才把这条恶龙给屠杀掉了，当人们在热烈庆祝重获新生的时候，却没有人留意到那条恶龙挣扎着最后一口气，对着屠龙者说，“终有一天你也会变成我...”
屠龙者因为屠杀了恶龙解救了世人，在世人心目中他就是大英雄，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荣誉，因为这个荣誉屠龙者逐渐获得了操纵别人生死的权力。随着这些权力的膨胀，另一条恶龙不知不觉间诞生了，而且比上一条恶龙更加穷凶极恶...
村民们再一次陷入了绝境，没有办法，唯有再去寻找另外一个屠龙者。
当另一个屠龙者勇敢的把这条新恶龙屠杀掉的时候，竟然意外的发现，这条恶龙撕去外衣不就是上一个屠龙者吗？只见它垂死挣扎着嘟囔一句，屠龙者，下一个就是你...
历史永远被重复，当历史上被欺压过的人有条件报复别人的时候，他的恶就膨胀得比别人更狠更恶，而他的恶又是谁造成的呢？他操纵芸芸众生的生杀之权又是谁赋予的呢？是谁造成了这种恶性循环？恶龙又是谁造成的？当初的正义为何会反转成邪恶？屠龙少年为何终成恶龙？
李元吉很认真的听完，那阴鹜的脸上更显可怕，他口里喃喃自语的说道“恶龙是谁造成的呢？操纵芸芸众生的生杀之权又是谁赋予的呢？哼！旧的恶龙被推翻，新的屠龙者上台，政权更迭，新旧两个皇朝交替，外部矛盾消失，内部矛盾又会重新开始，曾经一致对外的亲兄弟就会变成敌人，最亲最爱的人也会反目相向，谁能保证另一条恶龙不会再次出现？谁敢确定不会再来一个新的什么《秦王破阵舞》？历史都是轮回哒，为什么我齐王就不能做屠龙者，为大唐描绘一个新的世界。”
齐王说的很小声，可哈小维也能听的清楚，这齐王的心思这么缜密，哪里像是一个纨绔子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