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眼中带着恳求之色：“皇祖父！孙儿今日斗胆进言，便是想求您！求您下旨，废除殉葬之制！此举实乃徒增杀孽啊！”
此话一出，一旁的海寿吓得浑身一哆嗦。朱棣眼神未动，只轻轻张口，“下去。”
“是……是……” 海寿如蒙大赦，慌忙躬身退出。
殿门开合之声响起又落下，空旷的寝殿内，明面上只剩下祖孙二人。
朱棣沉默良久，他自己带大的孙子，有没有说谎，他心中自有七八分判断。
再联想到孙儿自漠北归来后的种种变化，朱棣明白，孙儿这番话，至少有三成是真的。
只是……殉葬一事，牵连太广，兹事体大……
终于，朱棣张口，问出的却是一个让朱瞻基心惊肉跳的问题：“瞻基，你既能看到命灯……那你告诉朕，朕头顶这盏灯……是何颜色？”
朱瞻基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喉咙发紧，半晌才艰难地挤出声音：“皇祖父……皇祖父您的命灯……乃是……乃是煌煌金虹之色！只是……”
朱棣声音因身体虚弱而相比往常轻一些，却依旧带着不容敷衍的压迫感：“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朱瞻基像是豁出去了，脱口而出：“只是……金虹之中……也缠绕着一丝灰败之气！孙儿惶恐！皇祖父恕罪！”
出乎意料的是，朱棣听完，竟大笑出声，只是笑了没几声，便被剧烈的咳嗽打断：“咳咳咳……哈哈……咳咳……你……不必惶恐……朕这一生，自认……对得起江山社稷……但若说手上……咳咳……没有无辜之人的血……朕……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这话！”
他没有提同不同意殉葬废除之事，而是话题陡然一转，“你二叔……还在京城？还没出过府门？”
朱瞻基连忙回道：“是，皇祖父您未曾下旨命二叔返回封地，二叔仍在汉王府中。自宫宴那日之后……至今闭门不出。”
朱棣长长地叹了口气，“去……命人传你二叔……即刻进宫一趟……朕……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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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二十西年春，紫禁城的琉璃瓦上还残留着昨夜微寒的薄雪。
一代雄主，明成祖朱棣，这位五征漠北、命郑和七下西洋、迁都北京、修撰《永乐大典》、将东瀛岛国纳入大明版图，让大明国威远播西海的帝王，最终在北京城乾清宫的龙榻上阖然长逝。
弥留之际，这位以铁血手段著称的帝王，出人意料地留下了一道遗诏——废除宫妃殉葬之制。
这一纸诏书，成为其彪炳功业之外，又一令后世史家评述时对其颇为赞誉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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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仁宗朱高炽，这位以仁厚著称、监国多年的太子，终于在其父灵柩前继位登基。
他甫一登基，便展现出与其父截然不同的施政风格：罢黜不急之务，赦免建文旧臣，广开言路，与民休憩。
其宽厚仁爱，体恤臣民，深得民心。
然而，这位被肥胖和病痛折磨了半生的帝王，在位仅仅半年，便带着未尽的宏愿溘然长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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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明宣宗朱瞻基于北京紫禁城奉天殿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宣德。
他继承了祖父的英武与父亲的仁厚，登基之初，便展现出非凡的魄力与手腕。
他任用贤能，朝政清明，史称‘吏称其职，政得其平，纲纪修明，仓庾充羡’。
宣德三年，明宣宗朱瞻基，因积劳成疾以及旧伤复发，退位给年仅十二岁的太子朱祈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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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铄登基大典举行的那一日，苍穹之上异象陡生。
漫天霞光泼洒开来，将整个天幕染成一片恢弘壮丽的赤金交织的锦缎。
这奇景非独笼罩京城，九州万方，大明疆域之内，举头可见。
山河万里，皆沐浴在这煌煌天光之下。
也正是在这霞光普照、天地同辉的时刻。
胡善祥于宁寿宫中，静沐霞光。
倏然间，她心有所感，阖目凝神，脑海深处仿佛有无形之钥转动，那道记忆枷锁打开。
她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眸子，清澈如洗，再无半分迷茫与混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