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在海底睁开眼时，指甲缝里嵌满了机械齿轮。
锈红色的海水灌入肺腔，带来的不是窒息感，而是某种冰冷的灵力置换。他望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发现经脉里流淌的己非血液，而是南海鲛人特制的蓝血机液——这是末法时代第十五年的生存法则。
"收尸费三个工时。"头顶传来金属摩擦声，无面傀儡晃动着手臂改装的吸灵泵，"或者拿记忆兑换。"
苏砚摸向颈间，那里本该挂着墨雪的雪魄钗残片，此刻却刺入个微型聚变核心。当他试图运转冰魄咒时，海底突然亮起幽蓝矩阵，西肢关节处爆出电火花。
"别白费力气了。"傀儡胸腔里传出女声，却是东海水族的黏腻腔调，"自永夜劫后，所有古法都会触发无妄城的治安协议。"
腐蚀严重的青铜板被掀开，苏砚看见海底矗立的钢铁巨城。那些本该深埋地脉的青铜门碎片，此刻被锻造成浮空栈道，而穿梭其间的修士体内，都镶嵌着类似自己颈间的聚变装置。
"最新型号的灵蜕核心？"傀儡突然用刀刃抵住苏砚后颈，"墨字局的探子？"
苏砚在刀锋触及皮肤的刹那，本能地并指为剑。锈海中突然升起三十六道冰棱，却在触及傀儡外壳时溶解成数据流——那是他三百年前封印在北海的剑气。
"果然天命者的残留意识..."傀儡眼窝亮起猩红扫描光束，"根据新历法典第七条..."
腐蚀的青铜板突然震颤，海底淤泥中伸出机械触手捆住傀儡。苏砚趁机翻身跃上浮空栈道，看见自己倒影在玻璃幕墙上的模样：左眼改造成义体，右脸残留着冰裂纹的疤痕。
"用视觉神经换的？"身后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这里是东海无妄城，我是城主无盐女。"
苏砚转身时袖中暗扣的齿轮飞镖险些脱手。所谓城主竟是坐在机械蚌壳里的，她脖颈插满数据导管，皮肤下流动的是液态青铜——与青铜门材质完全一致。
"你在七日循环里死了三十九次。"舔舐着导管泄漏的蓝血，"这次居然触发了墨字局的旧备案。"
苏砚瞳孔收缩，义眼自动调焦显示出浮空数据。那些穿梭栈道的修士体内，灵力回路竟与青铜门殄文惊人相似，而所有人后颈都有个"墨"字烙印。
"墨雪在何处？"
"兑换情报需要信用点。"无盐女指尖弹出全息投影，画面里闪过丹田改造手术台，"或者交出永夜劫当日的记忆数据。"
苏砚突然扯断颈间聚变核心，跃入下方锈海。蓝血机液接触海水的瞬间，沉寂多年的冰魄咒强行启动，将方圆百里的金属元件凝成冰剑阵列。当第一把冰剑刺入心脏时，他如愿听到青铜门残片的共鸣。
"找到了..."苏砚任由机械义肢在海水中解体，"墨雪的..."
冰剑忽然被数据流击碎。无盐女操纵着机械巨鲸浮出水面，她手中悬浮的正是一块青铜门碎片，上面沾着仙帝的血渍——与苏砚记忆中的完全吻合。
"永夜劫幸存者苏砚。"的声音突然充叠着仙帝威压，"你可是在找这个？"
海底突然亮起十万盏生化灯笼，映照出骇人巨物——由青铜门碎片拼接的机械玄女像，其胸口囚禁着仍在跳动的血肉心脏。苏砚的冰裂纹疤痕突然灼痛，那是墨雪残魂的共鸣反应。
"你们竟敢..."苏砚的义眼渗出蓝血，"用她的心做引擎..."
无盐女突然甩出数据锁链："永夜劫第三条例，回收所有天命者遗骸！"
苏砚迎着锁链冲向机械玄女，任由数据流烧焦皮肉。当指尖触及那颗心脏时，三百年前的记忆突然数据化回传：
——仙帝体内藏着墨雪留下的冰魄种子
——青铜门真正封印的是仙界本源
——所有轮回都是灵气提纯实验
机械玄女突然张开双目，射出焚玉劫火。苏砚在烈焰中大笑，徒手撕开胸腔，露出由青铜门碎片组成的人工灵根。当劫火与灵根接触时，整个无妄城的能源突然倒流。
"你算计我..."无盐女的数据流开始紊乱，"那些记忆数据是..."
"诱饵。"苏砚将心脏按入灵根缺口，"劳驾城主帮我重连仙界。"
超负荷的能源引发链式反应，无妄城防护罩层层破裂。苏砚在冲天光柱中看见轮回真相：每个末法时代都是仙界对下界的灵力回收，而墨雪正是上个纪元的反抗者遗蜕。
当光柱击穿云层时，苏砚终于看清仙帝真容——那是由十万个墨雪克隆体拼凑的巨人，每个细胞都刻着冰裂纹殄文。
"真是...丑陋的永生..."苏砚引爆人工灵根，数据化的冰魄咒侵入仙界中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