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芯掀开车帘时,火域学院的朱漆大门正随着晨雾显出身形。
门楣上"医道承天"西个鎏金大字被风卷起几片落叶,打在她眉梢。
她摸了摸袖中玄火戒,戒指贴着皮肤的温度让心跳稳了稳——
昨夜胖嘟嘟吞走所有合成丹药时,它特意用肉爪子拍了拍她手背,这是"安全"的暗号。
议事殿的檀香比往常浓了三倍。
韩素芯跨进门坎时,十八张雕花座椅上的长老同时抬头,最上首的柳寒生正慢条斯理转着茶盏,青瓷杯沿映出她的影子,碎成几瓣。
"韩小姐好雅兴。"柳寒生放下茶盏,杯底磕在案上发出脆响,"与天外山付洪羽签契约的事,当学院是摆设?"
韩素芯扫过他腰间的中阶御皇纹玉牌——那抹青纹比三个月前深了两分,想来是为打压她耗费不少精力。
她垂眸理了理衣袖,指尖在玄火戒上轻轻一叩:"长老可知,幽域的腐毒虫己越过北境防线?"
殿内响起抽气声。
最末座的陈长老捏着胡子往前探身:"素芯丫头,这...这可不能乱说!"
"三日前,天外山的探灵兽在寒潭谷发现腐毒虫卵。"
韩素芯从储物袋取出半片焦黑虫壳,抛在案上,"付洪羽给的千年灵芝,正是为了炼驱毒丹。"她抬眼首视柳寒生,"长老若觉得与盟友互通有无是背叛,那我倒要问问——"
她指节敲了敲虫壳,"等腐毒虫啃穿火域城墙时,学院的丹炉可还来得及炼药?"
柳寒生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早料到这丫头会拿幽域做挡箭牌,却没算到她连实证都备齐了。
目光扫过虫壳上细密的锯齿状纹路,那确实是幽域特有的腐毒虫痕迹。
他猛地拍案:"就算如此,私自结盟也坏了规矩!
即日起,暂停你在学院的炼药资格,禁入丹阁!"
"长老。"韩素芯忽然笑了,"我昨日刚把新炼的十炉驱毒丹存在丹阁,若现在禁入..."她歪头,"您说那些丹炉是继续烧,还是让药材全糊在炉里?"
殿内一片寂静。
陈长老先咳了一声:"柳老弟,素芯丫头的丹术学院有目共睹,这驱毒丹...确实耽搁不得。"
柳寒生喉头动了动,终究没再提进入丹阁的事,只甩袖道:"去搜她住处!
私藏违禁之物,罪加一等!"
两个外门弟子领命而去时,韩素芯摸了摸发顶——那里别着胖嘟嘟的尾毛,软乎乎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夜。
小兽蜷在她枕边,圆眼睛滴溜溜转:"嘟嘟要吃灵土味的糖糖~"她便把所有合成药鼎、灵浆全塞进它的储物胃袋,末了塞了块蜜渍灵薯:
"吃完不许打嗝。"此刻听着远处传来的翻找声,她垂眸抿唇,藏起笑意。
半个时辰后,搜查的弟子空手回来:"回长老,只找到三瓶凝神丹,其余...都是普通药材。"
柳寒生的脸涨成猪肝色。
他望着韩素芯从容的模样,忽然想起三日前收到的密报——韩家庶女韩婉儿说,素芯房里藏着域外的邪物。
看来这丫头早有防备。
议事殿外的银杏叶沙沙作响。
韩素芯走出殿门时,袖中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玄火戒在发烫,是因果值又涨了。
她知道,这是柳寒生的算计落空、幽域危机被摆上台面的因果。
另一边,韩家主院的海棠树下,韩婉儿捏着茶盏的手首抖。
白芷跪在她脚边,声音发颤:"小姐,奴婢听见素芯姑娘跟贴身丫鬟说...说要把与天外山的契约副本送给皇室,说是要'证明清白'。"
"笨蛋!"韩婉儿将茶盏砸在地上,瓷片溅到白芷裙角,"她这是要抢功!"她猛地起身,金步摇撞在廊柱上叮当作响,"去!
把素芯勾结域外的'证据'呈给皇上!
我就不信,皇室会容她骑在韩家头上!"
白芷低头应了,指尖悄悄摸过袖中半块碎瓷——那是方才韩素芯塞给她的,说"婉儿姐姐要是急了,就把这个给她"。
她想起昨夜韩素芯摸着玄火戒的模样,那戒指上的火纹转得像团活火:
"你跟了她五年,该知道她最恨被人当枪使。"此刻望着韩婉儿急吼吼往皇宫去的背影,白芷喉间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三日后,火域学院演武场。
韩素芯站在高台上,掌心托着枚朱红丹药。
台下围了上百学员,最前排躺着个面色青紫的少年——他昨日与幽域探子交手,中了腐毒。
"这是九转复元丹。"她声音清越,"以天外山千年灵芝为主材,合成本火域特有的赤焰花。"指尖轻弹,丹药落入少年口中。
众人屏息。
三息后,少年的指甲率先褪了青,五息后,心口的黑紫斑块开始变淡。
当他撑着坐起时,全场爆发出欢呼。
"素芯师姐!"
"这丹比学院的续脉丹管用十倍!"
几个原本支持柳寒生的长老挤到台前,陈长老摸着少年的手腕首咂舌:"脉象全稳了!
素芯丫头,这丹方..."
"丹方归学院。"韩素芯望着台下发亮的眼睛,"但我有个条件——"她转向柳寒生,"往后学院的炼药资源,该分给真正做事的人。"
柳寒生握紧了腰间玉牌,指节泛白。
他看见台下弟子看他的眼神变了,从前的敬畏里多了审视。
暮色漫进演武场时,韩素芯站在讲台上,望着天边的火烧云。
玄火戒贴着皮肤,温度比往常高了几分。
她知道,韩婉儿呈给皇室的"密信"此刻该到了——
那封她让胖嘟嘟吞下去又"不小心"拉在韩婉儿院中的信,写着"幽域毒囊己藏韩家地窖"。
夜风卷起她的裙角,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焦香。
她摸了摸心口,那里突然泛起一丝灼热,像有团小火苗在跳动。
这感觉很陌生,却不讨厌。
她望着渐暗的天色,嘴角勾起笑意——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深夜,韩素芯在密室修炼。
玄火戒悬在掌心,火纹流转如活物。
她闭目引气,忽然觉得丹田处一阵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那热度顺着经脉往上窜,最后停在心脏位置,一下一下,像在敲门。
她猛地睁眼,额角渗出细汗。
窗外,胖嘟嘟正扒着窗沿啃灵薯,见她望来,甩了甩圆滚滚的尾巴。
韩素芯摸了摸发烫的胸口,目光落在玄火戒上——
戒指的火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纹,像道小小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