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韩家后厨的青石板，灶膛里的余火将韩婉儿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攥着袖中那瓶深褐色的“蚀骨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母亲说，只要在韩素芯准备的火玉参汤里下了这东西，等明日药膳宴上宾客毒发，就能坐实那贱蹄子“炼药失误”的罪名。
“素芯姐姐可真可怜，明明是废脉，还要强撑着做药膳。”她对着汤罐里氤氲的热气扯出个笑，指甲掐进瓶塞，“不过这样也好，等你被扔进火刑架，韩家嫡女的位置......”
瓶塞“咔”地弹出，她刚要倾倒，窗外忽然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
韩婉儿手一抖，半滴药液溅在手腕上，灼得皮肤发红。
她慌忙甩了甩手，左右张望确认无人，这才咬着牙将整瓶药粉撒进汤里。
褐色粉末融入汤中，泛起几缕诡异的紫烟。
“婉儿？”
韩婉儿惊得差点摔了药瓶，转头见是韩夫人站在廊下，鬓边的珊瑚簪子随着动作轻颤。
她慌忙将空瓶塞进袖中，小跑过去：“母亲，我按您说的，把蚀骨散下进汤里了。”
韩夫人扫了眼后厨，目光在汤罐上顿了顿，指尖着翡翠镯子：“素芯那丫头最会装模作样，你确定没被她发现？”
“厨房的小丫头都被我支去采晨露了，她就算这时候来——”韩婉儿突然噤声，远处传来脚步声。
韩夫人迅速拽着她闪进廊下的阴影里。
只见韩素芯提着个藤篮走来，月白裙角沾了些草屑，左手食指的紫金戒指在月光下泛着暖光。
她停在汤罐前，垂眸看了眼汤面，又凑近些嗅了嗅，嘴角勾起抹若有若无的笑。
“走。”韩夫人捏得韩婉儿手腕生疼，“明日宴上，看她怎么收场。”
待主仆二人的脚步声消失，韩素芯才收回目光。
她指尖轻触汤罐边缘，识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剧毒物质‘蚀骨散’，建议立即处理。”
“果然。”她低声呢喃，原身记忆里韩夫人的阴狠浮上心头——上回她治好了三长老的火毒，这女人就派了刺客；前日她在药园救了只受伤的玄火鸟，转头那鸟就被人拔了羽毛。
“既然要玩，就玩大点。”
她摸出焚因铸业鼎，暗纹在掌心流转出赤色光晕。
系统面板弹出合成选项：“普通粳米+冰魄莲根须+清灵泉水=清灵雪粥（可中和蚀骨散毒素，且含净化灵力）；野蜂蜜+续命灵浆=养心果露（可触发灵宠警示反应）。”
“合成。”她默念一声，鼎中腾起白雾，待雾气散去，两盏青瓷碗稳稳落在案上。
清灵雪粥泛着月光般的莹白，养心果露则浮着层淡金色的蜜沫。
韩素芯将原汤倒进水缸，换上调好的雪粥和果露，又从袖中摸出个小玉瓶，往汤罐里滴了三滴回魂灵露。
“胖嘟嘟，该你上场了。”她轻唤一声，掌心的戒指突然发烫，一团毛茸茸的橘色影子“噗噜”落在她肩头——正是用废丹渣和灵土合成的制药神宠，圆滚滚的身子像团会动的蜂蜜。
胖嘟嘟用脑袋蹭了蹭她的下巴，鼻尖突然动了动，小爪子指向韩婉儿离开的方向。
韩素芯笑着摸了摸它的耳朵：“别急，明天有的是你表现的机会。”
第二日卯时三刻，韩家正厅外张灯结彩。
红绸裹着百年老槐，雕花木廊下立着八盏鎏金宫灯，映得宾客们的华服流光溢彩。
“听说今日的药膳评委是炎霜子大师？”
“那可是连御皇圣殿都要礼敬三分的调香圣手，嗅觉灵得能闻出十里外的花香！”
议论声中，一道青衫身影缓缓步入厅中。
炎霜子年约西旬，眉目如霜雪初融，腰间挂着个镶玉香囊，每走一步都散出淡淡沉水香。
韩德昌连忙起身相迎，目光却不自觉落在廊下的韩素芯身上——
这丫头昨日主动接下药膳差事时，他还暗叹她不自量力，如今看她站得笔首，眼尾红痣衬得人愈发利落，倒像换了个人。
“药膳呈上来。”炎霜子落座，指节轻叩桌面。
韩素芯端着青瓷碗上前，碗中清灵雪粥腾起的热气里，隐约飘着冰魄莲的冷香。
炎霜子刚一抬鼻，瞳孔微缩——这香气竟带着几分净化之力，像春雪融了陈年积垢，首往心肺里钻。
“此粥......”他刚开口，肩头突然掠过一阵风。
胖嘟嘟“嗡”地飞到韩婉儿的药膳前，圆滚滚的身子在汤面上方盘旋，原本软萌的嗡鸣变得尖锐刺耳，爪子上的绒毛根根竖起。
“哪来的野蜂！”韩婉儿吓得后退半步，腕间金铃乱响。
韩夫人忙拍她的手背，面上却堆着笑：“许是厨房的蜜露招了蜂儿，炎大师莫要见怪。”
“夫人说的是。”韩素芯忽然开口，指尖轻轻点了点胖嘟嘟的脑袋，“不过这蜂儿通灵性得很，不如让它试试？”
话音未落，胖嘟嘟“唰”地俯冲下去，小爪子刚触到韩婉儿汤碗的边缘，整道药膳突然冒出淡淡黑气。
那黑气似有生命般纠缠着胖嘟嘟的爪子，疼得它“吱”地尖叫一声，扑棱棱飞回韩素芯肩头。
全场哗然。
炎霜子猛地站起，青衫带翻了茶盏，却浑不在意：“蚀骨散！这汤里有蚀骨散。”
他大步走到韩婉儿面前，指尖蘸了点汤里的黑气，放在鼻下轻嗅，“此毒能让人五感失灵，若真被宾客喝下......”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明白——
韩家的药膳宴变成毒宴，丢脸是小，若是牵连到御皇圣殿的贵客......
“韩婉儿！”韩德昌拍案而起，震得茶盏叮当乱响，“你好大的胆子！”
韩婉儿脸色惨白如纸，后退时撞翻了身后的花架。
牡丹落了她满头，她却像没知觉似的，盯着韩素芯喃喃：“不可能......我明明算准了时间，她怎么可能会发现......”
韩素芯垂眸替胖嘟嘟梳理被黑气灼焦的绒毛，眼尾红痣在烛火下晃了晃：“有些人总以为，废脉就该任人拿捏。”
她抬眼看向韩夫人，后者正攥着帕子发抖，“只是她们忘了——”
“咚——”
殿外突然传来铜锣巨响。
有仆从匆匆来报：“家主，圣殿广场的火驼尊者到了，说要见韩姑娘。”
韩德昌一怔，目光下意识投向韩素芯。
后者摸了摸发烫的戒指，识海里系统任务再次弹出：“第三块鼎炉碎片所在地——幽暗境域·黑焰洞窟。”
她望着殿外被风吹起的红绸，嘴角扬起抹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