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芯的呼吸几乎要凝成霜。
她贴着斑驳的砖墙，听着前方刺客的脚步声在巷子里撞出回音，青铜铃铛在掌心微微发烫，指针始终指向东南方。
那是韩家二房所在的碧霞阁方向。
"诅咒缠的腥气更重了。"她垂眸瞥向指尖的紫金戒，戒指表面的玄火纹正随着因果感应的波动缓缓流转。
原身记忆里，御皇圣殿的典籍提到过这种域外邪修的标记术，被缠上的人不仅会被当活靶子，连因果线都会被污染成浑浊的灰黑。
她攥紧铃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韩婉儿竟敢勾结幽暗境域，这可比她预想的阴谋狠毒十倍。
刺客的脚步突然顿住。
韩素芯立刻贴紧墙根，月光被墙头的爬山虎割成碎片，落在她肩头的胖嘟嘟也缩成毛团，连尾巴尖都屏住了颤动。
就见那刺客抬起手，在碧霞阁院墙上敲了三下，青砖缝里立刻探出半张脸——是韩婉儿的贴身丫鬟小桃。
"姑娘等急了。"小桃压低声音，伸手把刺客拽进墙内。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像根细针，扎得韩素芯耳膜发疼。
她摸出腰间的软爪钩，指尖在砖缝里一抠，整个人便如狸猫般翻上墙头。
碧霞阁后院的桂树正落着细碎的花，韩素芯踩在枝桠上，叶片的清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钻进鼻腔——那是诅咒缠特有的气息。
她顺着廊下的灯笼光望过去，东厢房的窗纸被风掀起一角，两个身影的轮廓在烛火里晃动。
"那贱蹄子真会带灵宠来？"是韩婉儿的声音，比平时更尖细几分，"我要她在演武场被灵宠反噬，到时候全韩家都得看她的笑话！"
"韩小姐莫急。"另一个男声沙哑如砂纸，"那灵宠我用幽暗境域的蚀心蛊温养了三月，别说废脉的韩素芯，就是高阶御兽师也控不住。
等她被反噬成血人，您再把这张地图抖出去——"
韩素芯的瞳孔骤然收缩。
借着窗缝透出来的光，她看见那男人手里攥着半卷羊皮地图，边角翻卷处隐约露出"幽暗境域"西个血字。
"到时候谁都知道韩家养了个通敌的逆女，您顺势清理门户，再借我们的人手扶个傀儡当家主..."男人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等火域国乱起来，咱们里应外合，还怕拿不下药脉最盛的韩家？"
"啪！"韩婉儿拍了下案几，茶盏里的水溅在地图上："我要的是韩家嫡女的位置，不是什么傀儡！
你保证过，事成后幽暗境域不会插手火域国内务。"
"自然。"男人的声音突然放柔，"韩小姐这般聪慧，等您掌了韩家，咱们合作的甜头还在后头..."
韩素芯的指甲掐进掌心。
原身记忆里，韩婉儿从小就爱抢她的东西：周岁抓周的玉算盘、十岁生辰的雪缎披风，甚至连她最宝贝的《百草经》残卷都被撕了扔进茅厕。
可这一次，她抢的不是物件，是整个韩家的命！
"嗷——"肩头的胖嘟嘟突然用脑袋蹭她下巴，爪尖泛着微弱的金光，像小簇跳动的火苗。
韩素芯心头一凛，余光瞥见西角门方向亮起两盏灯笼，两个巡夜侍卫的脚步声正顺着回廊逼近。
她松开抓着桂枝的手，借着树影滑到假山后，石缝里的青苔蹭得手背发痒。
"谁在那？"侍卫的喝问惊飞了檐角的麻雀。
韩素芯屏住呼吸，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山石上的闷响。
月光穿过假山洞隙，在她脚边投下细碎的光斑——只要再偏半寸，她的影子就会落在侍卫的灯笼光里。
"许是野猫。"另一个侍卫踢了踢脚边的碎石，"碧霞阁的桂花开了，猫爱来扑虫子。"
脚步声渐远。
韩素芯这才发现后背的衣裳全被冷汗浸透，贴在皮肤上凉飕飕的。
东厢房的窗纸重新放下，韩婉儿的声音又飘出来："明日巳时演武场，你把灵宠笼准备好...记住，蚀心蛊的引子必须是韩素芯的血。"
"明白。"男人轻笑一声，"韩小姐放心，属下这就去温养灵宠。"
韩素芯摸着腰间的青铜铃铛，铃铛表面的温度己经凉了——刺客应该己经离开。
她望着东厢房的窗户，烛火在窗纸上投出韩婉儿的影子，那影子的手正缓缓抚过地图上的血字，像在抚摸什么活物。
"检测到重大因果线揭露，因果值+10。"戒指的提示音在识海响起，"触发隐藏任务'因果初醒'，奖励开启'因果预判'功能：可提前感知目标行动的因果走向，持续时间与当前因果值正相关。"
韩素芯低头看向戒指，玄火纹里流转的金光比之前更盛。
她摸了摸胖嘟嘟的脑袋，小兽正舔着她的指节，湿漉漉的舌头带着暖意。
回到自己的院落时，更夫己经敲过三更。
素心阁的药炉还煨着温香，是小竹临睡前添的安神草。
韩素芯坐在石凳上，望着院角的灵药园——月光下，龙葵叶上的夜露正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碎钻。
"明日演武场..."她对着月光摊开手，戒指在掌心里发烫，"韩婉儿要我的血引蛊，我偏要她的因果线先断。"
胖嘟嘟突然从她膝头跳下来，往灵药园方向跑了两步，又回头冲她"嗷"地叫了一声。
韩素芯站起身，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药草上，那些沾着夜露的叶片轻轻晃动，仿佛在应和她心底翻涌的决心。
夜色如墨，韩素芯踩着露水压弯的草叶走向灵药园，袖中戒指的玄火纹忽明忽暗，像在绘制一张看不见的因果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