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蓉也道：“是啊，妈，我们怎么能让您一个人操心呢？”
赵老太摆摆手：“就这么定了。你们也别推辞了，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跟着我们受了不少苦，以后，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她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以前家里穷，没办法，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现在雨润出息了，不仅认识了季老这样的贵人，还自己琢磨出了赚钱的门道。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把一家人的钱都攥在手里了。
也该让儿子儿媳们自己当家做主了。
谢亚敏和张华蓉见赵老太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下。
赵老太又道：“行了，都别愣着了，赶紧去做饭吧。”
“今天老大他们要去县城，我给他们下碗热汤面，再卧两个鸡蛋，让他们吃饱了上路。”
“哎，好！”谢亚敏和张华蓉连忙应声，转身去了厨房。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大队部的李会计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赵大哥！赵大哥在家吗？”李会计一边跑一边喊。
赵江刚从屋里出来，闻言一愣：“李会计，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李会计跑到赵江面前，扶着膝盖喘了半天气，才缓过劲儿来。
“赵大哥，大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刚才公社那边来人了，说是……说是北华县城那边，要实行什么……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了！”
“让我们各家各户都派个代表，赶紧去公社开会呢！”
“什么？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赵江闻言喊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李会计连连点头。
“说是以后田地可以分到各家各户自己种了，交够了国家的，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了！”
“真的？！”赵江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
“千真万确！公社的通知都下来了，让我们赶紧去开会呢！”
“好！我这就去！”赵江也顾不上吃早饭了，转身就往外走。
“哎，他爹，你等等！”谢亚敏连忙追了出来，“你还没吃饭呢！”
“不吃了！开会要紧！”赵江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匆匆忙忙地就跟着李会计走了。
赵江走后，赵老头套好了马车。
赵江一走，家里头像是瞬间被抽走了主心骨，却又因着那“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惊雷。
谢亚敏和张华蓉还愣在原地，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既为当家的没吃饭就走了而担忧，又为那从未听说过的新鲜词儿震撼。
赵老太拍了拍她们的手，沉声道：“行了，都别琢磨了，天大的事也得一步步来。”
“老头子，你套车，咱们先去县里接雨润和华盛。”
赵老头“哎”了一声，利索地往外走，心里也装着事儿，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他想着，这日子，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马车很快套好了，赵曼也收拾妥当，跟着赵老头一起出了门。
她今天要去县文工团面试，这可是她盼了多少年的机会，一颗心早就揣在嗓子眼儿，紧张得手心首冒汗。
车轱辘吱呀呀地响，赵老头赶着马车，赵曼坐在旁边，紧紧攥着自己的小包袱。
里面是她最体面的一件衣裳，洗得发白，却干净整齐。
到了季老家，院门虚掩着。
赵老头轻叩几声，赵雨润开了门：“爷爷，小姑。”
赵华盛也跟着喊人，眼睛亮晶晶的。
“你们来了！”
赵老头拉起赵华盛：“赶紧走吧，你小姑今天还要去文工团。”
几人上了马车后，马车再次启动，这次是往县文工团的方向去。
赵雨润看着赵曼明显有些发白的脸色，轻声安慰：“小姑，别怕，你唱得那么好，肯定没问题的。”
赵曼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更是擂鼓似的。
文工团门口可真热闹，乌泱泱全是人，大多是年轻姑娘，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有的穿着时兴的布拉吉，有的烫着卷发，脸上抹着雪花膏，香风阵阵。
赵曼穿着她那件洗得泛白的蓝布褂子，下身是条深色裤子，脚上一双布鞋。
在这群人里，简首像只不小心闯入孔雀群的小麻雀，土气得格格不入。
她下意识地往赵雨润身后缩了缩，有些手足无措。
“哎，我说，你们是来干啥的？这儿是文工团招考，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扬着下巴。
斜睨着她们，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赵雨润眉头微蹙，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开口：“我们是来陪我小姑参加面试的。”
她的声音清亮，目光平静，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度，让那姑娘微微一噎。
周围的人也纷纷投来各色目光，有好奇，有打量，也有掩饰不住的讥笑。
赵曼的脸更红了，头几乎要埋进胸口。
“雨润！曼曼！”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孙佳气喘吁吁地挤了过来，额上带着薄汗，手里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
“可算赶上了！”她把布袋递给赵雨润。
“快，我妈今早刚蒸的肉馅饺子，还热乎着呢，你们肯定没顾上吃早饭。”
赵雨润心中一暖，接过布袋：“佳佳，真是太谢谢你了。”
“跟我客气啥！”孙佳爽朗一笑，又拍拍赵曼的肩膀。
“曼曼，加油！我相信你！”
有了孙佳的出现和热腾腾的饺子，赵曼紧绷的心弦似乎也松弛了一些。
赵雨润打开布袋，浓郁的肉香混着面香扑鼻而来。
她拿出几个递给赵曼和赵华盛，自己也拿了一个。
“爷爷，您也吃。”
赵老头摆摆手：“你们吃，我不饿。”
几人就在文工团门口的一处角落，简单吃了几个蒸饺，鲜美的滋味驱散了不少紧张和疲惫。
赵雨润将剩下的饺子仔细用油纸包好，放进了自己的挎包里，想着等面试结束了，还能给小姑垫垫肚子。
不多时，文工团里面出来一个工作人员，扬声喊道：“报名时间截止了啊！还没报名的赶紧，报了名的准备抽签决定面试顺序！”
人群一阵骚动，赵曼也赶紧跟着去排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