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南哑着嗓子呢喃。
沈以南双手抱头，指甲深深掐进头发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如梦初醒般，脚步虚浮地走到房门前。
贴着门板，他听见屋内传来压抑的抽气声，像是伤口疼痛引发的，心瞬间揪成一团。
沈以南望着渐渐下沉的夕阳，拔腿就往卫生院跑去。
拿到药，沈以南回到屋里。
没听到屋内的声音，沈以南以为周星言睡着了。
“星言？我进来了……”
沈以南轻声唤着，推门的手却在颤抖。
结果推开门进去，哪里还有人，房间里除了原本存在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周星言连夜搬走的，甚至只字未留，这对沈以南来说，无疑是对他的一厢情愿的无声嘲讽。
沈以南跌坐在地上，第一次觉得，这屋子太空了。
……
回到屋内周星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伤口也泛着痛，越想越想不过。
沈以南这样子明明很喜欢自己，却还背后去找对象。
把他放在哪里，不理他了。
可怕的很，居然还强吻别人。
“渣男，渣男！”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猛地坐起身，抓起包裹开始收拾东西。
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不能再面对沈以南。
扛起包裹的瞬间，腰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出了院子，西周一片寂静，大多数村民都在海边激情地赶海。
周星言朝着村西头李大爷家的方向走去，脚步有些踉跄，却再没回头。
李大爷没在家，但是那个陈知青却在院子里打拳。
月光下，陈知青身姿矫健，一招一式虎虎生风。
之前倒没看出来他还会功夫。
周星言压住心里的疑问敲了敲门。
陈晓东偏头看清来人后，目光从周星言的身上转到他提在手里的两个大包裹，急忙跑去接。
“快进来，你昨天受伤了，我以为你要等伤好了才搬过来呢。”
“陈知青，你好。”
周星言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干涩：
“李大爷告诉过你，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也会借住在这里吧，请多多关照了。”
陈知青笑着点点头，领着他往屋里走：
“都是知青，客气啥。那间屋子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等你来了。”
拿来一盏煤油灯点上，周星言看清了屋里的布局。
这间房是工具房改来着，并没有所谓的炕，几块砖头堆着上面搁了两块木板就当床了，屋里也没有柜子桌子这些，墙面也是随时会落灰的土墙。
与沈以南家里的房间一对比，显得落魄极了。
自己真是犯贱，好好的好日子不过，跑到这里来吃苦。
可想起沈以南强吻自己时的模样，
想起那些若有若无的暧昧和突然的冷漠，
他又觉得哪怕再苦，也比留在那里看到吃不到要强。
眼眶突然发热，他别过头，假装去看窗外的月色，不想让陈晓东看见自己眼底的脆弱。
“先凑合着住，等明天我帮你拾掇拾掇。”
陈晓东似乎没察觉周星言的异样。
“好，谢谢你了，我有点累了，明天我自己收拾，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就行。”
“行，那我帮你把床铺好，你就休息吧。
你吃饭了吗？”
“我不太饿，就不吃了，等会首接睡了。
李叔回来，你帮我给他说一声。”
“行。你的被子在哪个包里？”
周星言给陈晓东指了指，和他一起把床铺好后，陈晓东退到门口：
“有事就叫我，我在隔壁！”
木门合上的瞬间，周星言突然想起沈以南临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结果现在都物是人非了。
周星言瘫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听着远处传来的犬吠，思绪乱成麻。
幸好现在还是在七月底，天气热，用不上炕，冬天就不行了，之后还是要修个炕才行。
锁好门，周星言转身进了空间，自己随意的给自己换了药，随意擦了擦身体，找了个面包吃就出来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在梦境中，沈以南结婚了，他们也再没有交集。
上工锣敲醒了周星言，想到自己的身子，又转头睡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周星言的脸上，他缓缓睁开眼。
梦境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试图将混乱的思绪丢开。
看着空荡的房间，准备去村里问问哪家做柜子的，其他的都可以没有，柜子必须要有一个，把把包裹放地上确实不太好看，而且很脏。
再去镇上弄点旧报纸回来把墙敷一下，掉灰也不是个事。
这才想起，自己的自行车还在沈以南家的院子里，昨晚走的急都没想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往沈以南家的方向走去。
路过沙滩时，几个眼熟的村民看着他：
“周知青，身上的伤好些没有？”
“这几天先在家里养着，别着急上工。”
细碎的关怀声裹在浪潮里。
周星言含糊地应了两声，目光却突然被不远处礁石旁的身影攫住。
远处沈以南和李婶在声嘶力竭地解释着什么。
或许他是想要快点娶媳妇吧。
想到这里，周星言脚步更快了。
取走自行车，斩断最后一丝纠葛。
沈以南家的院门虚掩着，自行车稳稳地停在堂屋外墙处。
周星言伸手去扶车把，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星言！”
沈以南喘着粗气，额发被汗水黏在额角，
“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周星言背对着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刚刚在沙滩上，我都看见了。”
他用力拽起自行车，骑着就要走。
沈以南急着去拉自行车后座，却被周星言厉声警告：
“别碰我的车！”
“我在跟李婶说，我不找媳妇了！
这辈子都不找媳妇了！”
沈以南脱口而出，眼眶通红：
“我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想和他在一起。”
周星言握着车把的手微微收紧。
妈呀，他怎么这么首接，我还没玩够呢！
快走快走。
“哦……我去镇上了！”
周星言留下这句话转头快速骑着自行车就跑。
周星言猛踩脚踏板，自行车链条在海风中发出吃力的吱呀声。
余光瞥见沈以南在后面奋力地追着，大声地呼喊着：
“周！星！言！”
“别追，我有点害怕。
下次再聊吧！”
周星言扯着嗓子喊，脚下却没有停。
看到沈以南顿住了脚步，周星言松了一口气。
沈以南僵立在原地，看着周星言远去的身影，那句“害怕”反复在耳边环绕，心里五味杂陈。
终究是不愿意吗。
原来自己鼓起勇气的告白，还是给对方添了负担。
